艺境 发表于 2011-10-25 21:52

《艺境》2011年第1期——刘彦湖访谈

《艺境》2011年第1期——刘彦湖访谈

理一万殊
——刘彦湖访谈

王子庸:您的书法这么受欢迎,不仅是专家一致叫好,老百姓也都喜欢。当初没有预想到吧?
刘彦湖:哪有啊,呵呵。不可能大家都喜欢的。

王子庸:我觉得大家对你的认知度很高。并且您的作品市场价格很坚挺。
刘彦湖:没有吧。其实按润格的话,当代书家都差不多,我不比别人贵。

王子庸:您的价格比同龄人要贵些。
刘彦湖:不贵,都一样的。可能在市场上他们比我松一些吧,有的时候就是标了润格,不按润格执行吧。我基本上每年都调整一点,是按照润格执行的。

王子庸:当代书法看来看去,说到底,最后不会剩下几个人。您一直很自信。我记得有一次在刘正成老师家里,您和沃兴华老师在书法全集编辑部一间屋里聊天。您和沃老师说了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您说:“沃老师,我觉得我的篆书已经超过邓石如了。”
刘彦湖:那是傻话,哈哈。

王子庸:这些话您会不会公开说?
刘彦湖:不会吧,哈哈。

王子庸:我觉得您的可贵之处,一方面对书法本体语言下了很大的功夫,同时您对这个世界、宇宙有个整体的观念,这样思考就会很清晰。不管对书法还是其他您都有自己很坚定、明确的观点。
刘彦湖:这都是统一的,中国的东西都是以小见大,中国人对宇宙的认识跟我们在家庭生活的环境,都是一致的,都是由近及远的,“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这是中国人思维的方式,都是比并类推。很多人不知道天下是什么样的,但是他推想就是这样的,由近及远的,这是中国人的方式。所以无所谓大,无所谓小。而这个东西又是融通的。比如说大宇宙、小宇宙的问题,大九宫、小九宫的问题,一个小的东西也包备,放到一个更大的空间它又是一个更大的整体,书法也是这样。从一点一画构成一个字,到一篇。所以,小和大也是相对的,也可以互相转换。这才有中国的或者东方的。就像佛学的“芥子可纳须弥”,小的东西你要一下参悟的话,一下子就懂了大的,这是古代人的方式。因为我们在做古典的东西,试图理解古人的话,必须思路上也能回到那个时候,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待世界的,怎么认识世界的,然后怎么表达的。这是很顺理成章的。如果你要是真的能跟古人对话的话,我想必须要回到这种思维。

王子庸:您找到这条思路不简单。好像现在好多人只盯在一点一画怎么写。
刘彦湖:对。这是搞不了书法的。所以我觉得不能片面地谈形式。

王子庸:您现在对佛学研究得很深入?
刘彦湖:没有。

王子庸:很感兴趣?
刘彦湖:对。它是中国文化的三个组成部分之一。

王子庸:儒、释、道?
刘彦湖:对呀。它占据的至少是三分天下。你挺了解中国的文化的话,没有人会回避掉,不可以回避掉的。

王子庸:中国现在感觉信教的越来越多,不管是基督教还是佛教。从宗教意义上来说,您认为佛教是不是可取的?您接触佛教还是主要是从佛学不是宗教角度?
刘彦湖:对。所以当你问到宗教的问题,其实我是不懂的。

王子庸:您研究埃及文字,埃及文字的字形、书写本身对您有没有影响?
刘彦湖:我觉得没有。我想我学埃及学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呢:埃及、环地中海,这些古文明的发祥地。文字的起源和书写的发展,我通过几年的学习将这些理顺清楚了,就是专门下了一段功夫,花了三年的时间。其实埃及文字本身因为是一个死的语言,它跟中国的文字不一样,跟现在也没有对应。现在的埃及人已经是阿拉伯人了,所以它跟我们不一样。但对于整个文字早期的样态、书写的发展,里面涉及到的一些问题,通过三年的学习基本理清楚了。

王子庸:现在不是“国学热”吗,对于丹解读孔子的这种方式,您怎样看?
刘彦湖:我没有仔细看过她的书。在电视上晃过两眼之后,我就不喜欢,真的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王子庸:以前零散地看到过您的一些国画,没有正式结集是吧?您国画主要画花鸟?
刘彦湖:不是。

王子庸:在国画上用的精力多不多?
刘彦湖:不多。

王子庸:您的花鸟我见过,笔墨的整体气息非常好。
刘彦湖:没有没有。这个东西我自己知道,就是几分耕耘几分收获。没有花大气力的话,自己心里知道不可能有那么好。即使别人说有多好,我也不相信。这一点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呵呵。

王子庸:您有没有想再过一段或者多少年之后,将自己的精力往这方面靠靠?
刘彦湖:会啊,这想法是有的。
王子庸:2002年的时候您对我说:“我感觉我的法还不够”。当然您也是谦虚了。那现在您的法够了吗?
刘彦湖:不够。

王子庸:和谁比不够呢?
刘彦湖:不用跟谁比。原理是简单的,但是变化是无尽的。就是“法一万殊”吧,就是没有“多”的时候,这个“一”也是不厚的。“一”和“万”的关系:你没有做到“万”的时候,“一”也可以是“一”,但是这个“一”就会很空洞。什么时候算法完善呢?可能做到最后的时候才算完善。

王子庸:也是无止境的。
刘彦湖:理呢,可以在入门的第一堂课讲出来,但是没有具体的万殊的书殊相,你也不能够完全理解法的意义。

王子庸:那您现在临帖多吗?
刘彦湖:多啊,我临古和自己的创作挺信奉王铎的那句话的,一日临池,一日应索请,这么多年我自己的道路,学习古典花的精力和我自己创作的精力相比,可能临古投入的工作量甚至还要大一些。

王子庸:在网上看您临米、临八大有好多,现在临谁的多呢?
刘彦湖:这个也是随性的。有的时候也是看机缘。可能我今天随便读一篇东西有新的感觉,就临了。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哈哈。我这么多年没有日程表。除了特殊的一些事可能会提前定一下日子,像展览之类的。但绝大部分的时候不会排两三天的事。

王子庸:从大的时间段上,您会不会大致有一个规划?比如说五年之内完成什么,十年之内完成什么,这种规划还是有的吧?
刘彦湖:这个嘛不严格,大体上有一些。

王子庸:是不是有这样的感觉:书法这门艺术只能用古代那种方式来解说?邱振中先生的方式是方式之一,但是好像还没到书法最核心那个点上,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刘彦湖:有。不是说用别的方式不能解说,问题是你能不能抓住问题的本质。很多根本的问题你还没有认识清楚,包括实践。中国这种东西还真有点怪,你没有亲尝,没有真的做到一个高度的话,你说的就容易是外行话。这一点可能就是中国的东西。

王子庸:确实具有中国特色。
刘彦湖:比如西方的绘画,尤其是印象派之后——印象派还有一定的技法——二十世纪以来的绘画,其实技法已经变得不重要了。真实的是想法、人的才气和才能这一类的,所以理论家们可以横着说。他们那里盛产哲学家,一些特别会想问题的人,一个思潮一个思潮地。其实很多艺术家们是从他们身上获得一种思想上的灵感,做出的一种样式,这是西方的东西。而中国在某种程度上,多少年不产哲学家、思想家了。但是艺术呢,还照样会出现齐白石、黄宾虹这些人,那就说明按照中国的方式,他可以修炼,把天赋开发出来,也可以成为大师级的人物。

王子庸:这一直就是中国艺术的方式,是吧?西方不管是思想文化还是艺术都是裂变式的、革命式的。
刘彦湖:对。所以齐白石、黄宾虹他们不是受当时的文化旗手们的影响,甚至文化旗手受齐白石的影响,像胡适给齐白石写过年谱。但齐白石并没关注过胡适,胡适要关注齐白石。一个文化旗手要向这样一位修炼成“精”的大师学习,很谦恭地向他们学习。而修炼成功的艺术家,可能并不受当时经验主义等五花八门哲学的影响。

艺境 发表于 2011-10-25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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