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云在碧天 发表于 2011-8-6 11:29

王根权品评书谱第18讲

第18讲
《书谱》的分卷问题 《书谱》的分卷问题是解读《书谱》的一个疑团,也是解读《书谱》的一个迷点。我们现在所见到的孙过庭《书谱》墨迹,是以“书谱卷上,吴郡孙过庭撰”开篇的,到了最后又有“今撰为六篇,分成两卷”一语,中间没有见到有关“书谱卷下”之类的字样和标记,对此书家们多有不解。这一讲的目的就是探讨这些不解,解开这些疑团和迷点,将孙过庭《书谱》的分卷客观真实地展现给读者。我们首先将以往研究者关于《书谱》的分卷问题的研究成果进行一番梳理:《宣和书谱》载:孙过庭
字虔礼,陈留人,官至率府参军录事,好古博雅,工文辞,得名翰墨间。作草书咄咄逼羲献,尤妙于用笔,俊拔刚断,出于天材,非功用积习所至。善临模,往往真赝不能辨。文皇尝谓:过庭小字,书乱二王,盖其似真,可知也。作“运笔论”,字逾数千,妙有作字之旨,学者宗以为法,然落笔喜急速,议者病之,要是其自得趣也。今御府所藏草书三:书谱序上、下二;千文。《宣和书谱》的这一记载,说明了两件事:一是宋宣和年间御府藏有孙过庭墨迹三件,《书谱》墨迹两件,《草书千字文》墨迹一件,二是《书谱》墨迹是上、下分卷装。元·周密《云烟过眼录》:焦达卿敏中所藏······唐孙过庭《书谱》真迹上、下全。徽宗渗金御题,有政和、宣和印。这段记载说明,元时《书谱》墨迹上、下两卷完整无缺。明·文嘉(文征明次子)《钤山堂书画记·法书》:《孙过庭书谱》:“上、下二卷,全。上卷,费鹅湖(费宏)本;下卷,吾家物也。纸墨精好,神采焕发。米元章谓其间甚有右军法,且云唐人学右军者,无出其右。则不得见右军者,见此足矣。别本云,真本,惜不全。”这段文字说明,孙过庭《书谱》墨迹明时仍上、下两卷,全而无缺。据“真本,惜不全”一说,明时可能还有其他《书谱》墨迹传世。清·孙承泽《孙过庭书谱墨迹》载:唐初无一不摹右军书,然皆有蹊径可寻,独孙虔礼之《书谱》天真潇洒,掉臂独行,无意求和,而无不宛和,此有唐第一妙腕。余垂髫时见文氏《停云馆帖》中有此书,爱之。后见宋人刻本,以为观止矣。甲辰,忽睹此卷,惊叹欲绝,以市贾索价太昂不能收,惋惜竟日。卷上有宋高宗、徽宗“双龙”玺及“宣和”小玺,卷中“五乘”以下少一百三十字,汉末张伯英下少一百六十八字,虞伯生临“秘阁帖”补之,后越六年,复见于西川士夫家,以予爱之特甚,乃许购得。已将虞所补及后跋割去,时一批阅,觉宋人所刻尚在影响之间,而“停云馆”不足言矣。这段记载说明,孙承泽所见到的《书谱》墨迹已经有了残缺,第一次所见到的墨迹,残缺部分由虞伯生补上了,第二次见到墨迹时所补部分及后跋已被割去。这里有个问题,被割去的部分中的“后跋”,是虞伯生补写时的“跋”呢?还是孙过庭《书谱》墨迹中的“后跋”?如果是虞伯生补写的“跋”也就罢了,如果是孙过庭《书谱》墨迹中的“后跋”,这个“跋”就有价值了。这个“跋”一定是关于《书谱》的分卷问题的文字说明,可惜的是,孙承泽未能将这一事情说清。启功先生《孙过庭<书谱>考》:今传《书谱》无论墨迹、石刻,以及录文,俱自“书谱卷上”四字标题起,至“垂拱三年写记”六字尾记止,未见所谓下卷也。而此篇之末,作者自称“撰为六篇,分成两卷”,是固应有下卷。其下卷之文如何,何时亡佚?昔人所称,每有不齐。《宣和书谱》曰:“唐孙过庭《书谱序》,上下二。”或据此谓下卷北宋时尚存。南宋陈思《书苑菁华》录《书谱》之文亦仅自首至“写记”止。或据此谓下卷亡于南宋之初。见包世臣《艺舟双楫·论书二》、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卷三。元初周密《云烟过眼录》卷上,记焦达卿藏“真迹上下全”。或据此谓下卷元初尚存。张丑《清河书画舫》卷三云:“元初焦达卿敏中所藏,上下两卷全,今已缺其一,上卷亦不能全。”余氏《书画书录解题》卷三信此说。余嘉锡先生《四库提要辩证》卷十四亦信之。按以上三说,俱有可疑,北宋刻石及所传翻刻及记录,从未见序文以外之下卷。张丑亦云:“此贴宋时已刻石,亦只此一卷。”如宣和并藏序及序以外之下卷,何以只刻序文一卷?如其下卷至元初尚存,何以宋元人记录无一言及序文以外之下卷内容者?且吴升所记三本中,亦未言与今本有殊,可知亦俱为序文一卷。余反复详观墨迹本及《宣和书谱》,恍然悟得其故,试申言之:今本一篇,叙述书法源流及撰写《书谱》之旨,篇末自称“撰为六篇,分成两卷”,实为序言之体。其下卷当为种种之谱式。故《宣和书谱》称之为“序”;瘦金题签亦称之为“序”;所谓“序上下二”者,谓此篇序文分装上下二轴。故不言“谱上下二”,以别于“序”与“谱”之二卷。启功先生的观点是,今天我们看到的《书谱》墨迹,只是《书谱》的“序言”,这个“序言”也就是孙过庭所说的“书谱卷上”。书谱卷下应该是《书谱》的各种书写谱式。关于《书谱》的各种书写谱式,即“书谱卷下”,要么是孙过庭还没有来得及写,要么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人们所争论的卷上卷下二卷之说,实际上是指“序”的上下二轴,即“序”的“上下二”,非“谱”的“上下二”。启功先生只看《书谱》墨迹,而不看《书谱》文字内容,将《书谱》的全文当作了《书谱》的序文。上述《书谱》研究者,对《书谱》墨迹做了许多研究工作,他们的研究成果,对于研究《书谱》的分卷问题都非常有益,但都未能够解决问题。纠其原因有两点,一是研究者们多是从《书谱》墨迹的收藏、保存这一视角看《书谱》的,而没有就《书谱》的文字内容进行研究。二是受制于“书谱序”的认识影响和束缚。由于这两个原因,使得他们的研究工作没有很好地解决《书谱》的分卷问题。我们知道关于著作的分卷,这既不是内容的需要,也不是形式的需要,而完全是出于应用的方便,大都是考虑到文字太长。对于《书谱》墨迹来说,主要是出于抄写、装裱的需要和方便。对于其他书籍来说,主要是考虑到装订、印刷以及阅读和保存的方便。当有了分卷的必要时,接下来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分卷的问题了。分卷工作需要考虑什么?主要是考虑内容的比重和文字的均衡。也就是说,所分各卷的内容多少应该相当,文字长短应该均衡。孙过庭将其《书谱》分成两卷,就是考虑到文字太长,完全是出于抄写、阅读和保存等使用方便这一目的。这一点孙过庭在其《书谱》后记中说的很清楚“第其工用”,“第其工用”就是《书谱》分卷的原因和目的。《书谱》是如何分的卷?《书谱》后记中说的也非常清楚:“今撰为六篇,分成两卷。”今读《书谱》全文,六篇之说极为真矣,两卷之分极其明矣。根据上述分卷的基本理念,结合《书谱》内容的比重和文字的均衡,《书谱》的分卷显而易见。“卷上”三篇:《书家论》、《学书论》、《书蝶论》;卷下三篇:《运笔论》、《授书论》、《评书论》。上下两卷内容相当。“卷上”自“书谱卷上,吴郡孙过庭撰”起,至“取会佳境,阙而未逮,请俟将来”终。“卷下”自“今撰执、使、用、转之由,以祛未悟”起,至“垂拱三年写记”终。上下两卷文字均衡。需要说明的一点是,由于后记部分文字很少,不作为一个独立部分,而是附在了“卷下”。有的学者可能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书谱》既如是分卷,上卷孙过庭标明“书谱卷上,吴郡孙过庭撰”,为什么下卷没有这样的分卷说明字样呢?我们说,没有见到“卷下”分卷说明字样的可能性应该有两种。一种是现在见到的墨迹是孙过庭同一次抄写的《书谱》分卷墨本,当初下卷卷首一定有“书谱卷下”字样,很可能与“卷上”的形式一样,单独占一行,下书“书谱卷下,吴郡孙过庭撰。”只是保存过程中“卷下”的卷首部分腐烂掉了,“书谱卷下”字样也就从此消失了。后来有人根据其它版本将正文内容文字补上了,忽视了分卷问题,对“书谱卷下”字样未作增补。试想,孙过庭既然在抄写时将《书谱》分成了两卷,并题写了卷序“书谱卷上”,那么就不可能中途改变形式,不再题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书写的前后形式就不统一了,就破坏了《书谱》形式的完美,这样的事一般作家都不会去做,更何况是孙过庭这样的大家。第二种可能是,我们现在见到的这一《书谱》墨迹不是孙过庭同一次抄写的。前讲中我们说过了,孙过庭对其《书谱》进行过多次抄写。既是多次抄写就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有分卷抄写的,也有未分卷抄写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墨迹本前半部分是按分卷形式抄写的一次的“上卷”部分,后半部分是按不分卷形式抄写的一次的后半部分。当初的保存者是分为两轴装裱的。由于时代久远,保存者多易,在后世流传的过程中将不同的两次抄写的两部分又归到了一起。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现存《书谱》墨迹的后半部分,即“下轴”文前当没有“书谱卷下”字样。以上两种情况,到底属于哪一种?由于我们现在所见到的《书谱》墨迹是残缺本,这个问题已说不清了。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我们研究的是《书谱》的分卷问题,只要有分卷这一说法,只要《书谱》的内容文字齐全,分卷问题就能说清,也比较容易说清。至于书写的墨迹是否残缺,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它既不决定内容的分卷,也不影响我们对内容进行分卷,只要文字内容完整,我们就能对其准确分卷。我们现在见到的《书谱》墨迹的残缺部分,恰巧是我们依据文字内容所分的上、下两卷的结合处。这种巧合说明了什么?说明当初《书谱》墨迹的分卷就是按照《书谱》的文字内容分的卷,说明我们的分卷是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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