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5-27 13:46

大鉴禅师法宝坛经述旨

付嘱品第十[一]
  师一日唤门人法海,志诚,法达,神会,智常,智通,志彻,志道,法珍,法如等曰:汝等不同余人,吾灭度后,各为一方师,吾今教汝说法,不失本宗。[二]
  先须举三科法门,动用三十六对,出没即离两边。说一切法,莫离自性。忽有人问汝法,出语尽双,皆取对法,来去相因,究竟二法尽除,更无去处。[三]三科法门者,阴界入也。阴是五阴,色受想行识是也;入是十二入,外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内六门,眼耳鼻舌身意是也;界是十八界,六尘六门六识是也。自性能含万法,名含藏识,若起思量即是转识,生六识,出六门,见六尘,如是一十八界,皆从自性起用。自性若邪,起十八邪,自性若正,起十八正。若恶用即众生用,善用即佛用。用由何等?由自性有对法。[四]
  外境无情五对。天与地对,日与月对,明与暗对,阴与阳对,水与火对,此是五对也。法相语言十二对。语与法对,有与无对,有色与无色对,有相与无相对,有漏与无漏对,色与空对,动与静对,清与浊对,凡与圣对,僧与俗对,老与少对,大与小对,此是十二对也。自性起用十九对。长与短对,邪与正对,痴与慧对,愚与智对,乱与定对,慈与毒对,戒与非对,直与曲对,实与虚对,险与平对,烦烦与菩提对,常与无常对,悲与害对,喜与嗔对,舍与悭对,进与退对,生与灭对,法身与色身对,化身与报身对,此是十九对也。师言,此三十六对法,若解用,即道贯一切经法,出入即离两边。自性动用,共人言语,外于相离相,内于空离空。若全著相,即长邪见;若全执空,即长无明。[五]执空之人有谤经,直言不用文字。既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语言,只此语言,便是文字之相。又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两字,亦是文字。[六]见人所说,便即谤他言著文字。汝等须知自迷犹可,又谤佛经,不要谤经,罪障无数。若著相于外,而作法求真,或广立道场,说有无之过患,如是之人,累劫不可见性,但听依法修行,又莫百物不思,而于道性窒碍。[七]若听说不修,令人反生邪念,但依法修行,无住相法施。汝等若悟,依此说,依此用,依此行,依此作,即不失本宗。[八]
  若有人问汝义,问有将无对,问无将有对,问凡以圣对,问圣以凡对,二道相因,生中道义。如一问一对,余问一依此作,即不失理也。设有人问何名为暗,答云,明是因,暗是缘,明没则暗,以明显暗,以暗显明,来去相因,成中道义。余问悉皆如此。汝等于后传法,依此转相教授,勿失宗旨。[九]
  师于太极元年壬子,延和七月,命门人往新州国恩寺建塔,仍令促工,次年夏末落成。七月一日,集徒众曰:吾至八月,欲离世间。汝等有疑,早须相问,为汝破疑,令汝迷尽。吾若去后,无人教汝。法海等闻,悉皆涕泣,惟有神会,神情不动,亦无涕泣。[一○]师云:神会小师,却得善不善等,毁誉不动,哀乐不生,余者不得。数年山中,竟修何道?汝今悲泣,为忧阿谁?若忧吾不知去处,吾自知去处,吾若不知去处,终不预报于汝。汝等悲泣,盖为不知吾去处,若知吾去处,即不合悲泣。法性本无生灭去来,汝等尽坐,吾与汝说一偈,名曰真假动静偈。汝等诵取此偈,与吾意同,依此修行,不失宗旨。众僧作礼,请师作偈。偈曰:[一一]
  一切无有真,不以见于真。
  若见于真者,是见尽非真。
  若能自有真,离假即心真。
  自心不离假,无真何处真。
  有情即解动,无情即不动。
  若修不动行,同无情不动。
  若觅真不动,动上有不动。
  不动是不动,无情无佛种。
  能善分别相,第一义不动。
  但作如此见,即是真如用。
  报诸学道人,努力须用意。
  莫于大乘门,却执生死智。
  若言下相应,即共论佛义。
  若实不相应,合掌令欢喜。
  此宗本无诤,诤即失道意。
  执逆诤法门,自性入生死。
  时,徒众闻说偈已,普皆作礼,并体师意,各各摄心,依法修行,更不敢诤。[一二]
  乃知大师不久住世,法海上座,再拜问曰:和尚入灭之后,衣法当付何人?师曰,吾于大梵寺说法,以至于今,抄录流行,目曰法宝坛经。汝等守护,递相传授,度诸群生,但依此说,是名正法。[一三]今为汝等说法,不付其衣,盖为汝等信根淳熟,决定无疑,堪任大事,然据先祖达摩大师,付授偈意,衣不合传。偈曰:
  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
  一华开五叶,结果自然成。[一四]
  师复曰:诸善知识,汝等各各净心,听吾说法。若欲成就种智,须达一相三昧,一行三昧。[一五]若于一切处而不住相,于彼相中不生憎爱,亦无取舍,不念利益成坏等事,安闲恬静,虚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若于一切处,行住坐卧,纯一直心,不动道场,真成净土,此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种,含藏长养,成熟其实,一相一行,亦复如是。我今说法,犹如时雨,普润大地,汝等佛性,譬诸种子,遇兹沾洽,悉皆发生,承吾旨者,决获菩提,依吾行者,定证妙果。[一六]听吾偈曰:
  心地含诸种,普雨悉皆萌。
  顿悟华情已,菩提果自成。[一七]
  师说偈已,曰:其法无二,其心亦然,其道清净,亦无诸相,汝等慎勿观静,及空其心,此心本净,无可取舍,各自努力,随缘好去。[一八]尔时徒众。作礼而退。
  大师七月八日,忽谓门人曰:吾欲归新州,汝等速理舟楫。大众哀留甚坚,师曰:诸佛出现,犹示涅槃,有来必去,理亦常然,吾此形骸,归必有所。众曰:师从此去,早晚可回?师曰:叶落归根,来时无口。又问曰:正法眼藏,传付何人?师曰:有道者得,无心者通。[一九]曰:未知从上佛祖应现已来,传授几代?愿垂开示。师云:古佛应世,已无数量,不可计也。今以七佛为始,过去庄严劫: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浮佛;今贤劫:拘留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释迦文佛,是为七佛。释迦文佛首传摩诃迦叶尊者,第二阿难尊者,第三商那和修尊者,第四优婆毱多尊者,第五提多迦尊者,第六弥遮迦尊者,第七婆须蜜多尊者,第八佛驮难提尊者,第九伏驮蜜多尊者,第十胁尊者,十一富那夜奢尊者,十二马鸣大士,十三迦毗摩罗尊者,十四龙树大士,十五迦那提婆尊者,十六罗睺罗多尊者,十七僧迦难提尊者,十八迦耶舍多尊者,十九鸠摩罗多尊者,二十者阇耶多尊者,二十一婆修盘头尊者,二十二摩拏罗尊者,二十三鹤勒那尊者,二十四师子尊者,二十五婆舍斯多尊者,二十六不如蜜多尊者,二十七般若多罗尊者,二十八菩提达摩尊者,二十九慧可大师,三十僧璨大师,三十一道信大师,三十二弘忍大师,惠能是为三十三祖。从上诸祖,各有禀承。汝等向后递代流传,毋令乖误。[二○]又问:此后无有难否,师曰:吾灭后五六年,当有一人,欲取吾首,听吾偈曰:
  头上养亲,口里须飧,
  遇满之难,杨柳为官。
  大师先天二年癸丑岁,八月初三日,(是年十二月改元开元)于国恩寺斋罢,谓诸徒众曰:汝等各依位坐,吾与汝别。法海白言:和尚留何教法,令后代迷人得见佛性?师言:汝等谛听。后代迷人,若识众生,即是佛性,若不识众生,万劫觅佛难逢。吾今教汝识自心众生,见自心佛性。欲求见佛,但识众生;只为众生迷佛,非是佛迷众生。自性若悟,众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众生。自性平等,众生是佛;自性邪险,佛是众生。汝等心若险曲,即佛在众生中;一念平直,即是众生成佛。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自若无佛心,何处求真佛?汝等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无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万种法。故经云: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吾今留一偈,与汝等别,名自性真佛偈。后代之人,识此偈意,自见本心,自成佛道。偈曰:[二一]
  真如自性是真佛,邪见三毒是魔王。
  邪迷之时魔在舍,正见之时佛在堂。
  性中邪见三毒生,即是魔王来住舍。
  正见自除三毒心,魔变成佛真无假。
  法身报身及化身,三身本来是一身。
  若向性中能自见,即是成佛菩提因。
  本从化身生净性,净性常在化身中。
  性使化身行正道,当来圆满真无穷。
  淫性本是净性因,除淫即是净性身。
  性中各自离五欲,见性刹那即是真。
  今生若遇顿教门,忽悟自性见世尊。
  若欲修行觅作佛,不知何处拟求真?
  若能心中自见真,有真即是成佛因。
  不见自性外觅佛,起心总是大痴人。
  顿教法门今已留,救度世人须自修。
  报汝当来学道者,不作此见大悠悠。[二二]
  师说偈已,告曰,汝等好住,吾灭度后,莫作世情悲泣雨泪,受人吊问,身著孝服,非吾弟子,亦非正法。但识自本心,见自本性,无动无静,无生无灭,无去无来,无是无非,无住无往。恐汝等心迷,不会吾意,今再嘱汝,令汝见性。吾灭度后,依此修行,如吾在日。若违吾教,纵吾在世,亦无有益。[二三]复说偈曰:
  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
  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著。[二四]
  师说偈已,端坐至三更,忽谓门人曰:吾行矣。奄然迁化,于时异香满室,白虹属地,林木变白,禽兽哀鸣。十一月,广韶新三郡官僚,洎门人缁白,争迎真身,莫决所之。乃焚香祷曰:香烟指处,师所归焉。时香烟直贯曹溪。十一月十三日,迁神龛,并所传衣钵而回。次年七月二十五日出龛,弟子方辩,以香泥上之。门人忆念取首之记,遂先以铁叶漆布,固护师颈入塔。忽于塔内,白光出现,直上冲天,三日始散。韶州奏闻,奉敕立碑,纪师道行。师春秋七十有六,年二十四传衣,三十九祝发,说法利生,三十七载,得旨嗣法者,四十三人,悟道超凡者,莫知其数。达摩所传信衣,[二五]中宗赐磨衲宝钵,及方辩塑师真相,并道具等,主塔侍者尸之,永镇宝林道场,流传坛经,以显宗旨。此皆兴隆三宝,普利群生者。
  【一】 此品首言法用,非为利他,兼以利己,凡能起用者,即是得体之证,大乘佛法,在大机大用,所以用于世法,无不圆通也。世间一切苦闷烦恼,不外人事往来相对。一曰硬碰,彼此相逆而不让,即与自己,亦固执不退,故不能化除,此以退让为解除;二曰塞窒,以各执一见,无通融余地,两皆窒碍,此以解化为用,如人丛中挤塞不开,势难直行,般若妙用,在顺之而曲,绝不与逆,则自然而通矣;三曰拘守,彼以我见坚固,拘守不变,执有定法,此以无住为宗,我不拘守,彼自无力,彼之定法,自然为我所变矣,故随机而应,所以化之也。般若者,化世法以出世也,苦恼为入世,出世则无苦矣。但无苦则无以转乐,总以不离自性,故能如如。
  【二】 传法灌顶者,师资之教授法也,在其已证实相,能知自己之习性,而以衡他人之习性者,方可以为师。证实相为得根本智,通达他人习性,由妙观起用为后得智,此即他心通也。凡能察见对方为何种根器者为慧眼,用何法以引度之者为法眼,总名漏尽智,天眼其次也,为人师者必具此二眼,方可传授度人之法。六祖以诸人不同余人,各堪为一方师,故以法教之,盖必自己受用,始可以利他耳,否则彼此误失宗旨,为害非浅矣。
  【三】 佛为一大事因缘,非仅自了已也,盖利他正以自利,所资以习练也,惟既欲度他,不得不用法,用法正所以破彼法见,归于空寂。取对法者,对中之对也,以来者必抱有一见,如问如何是西来意,即其意中抱有此见而极坚固,今以庭前有柏树凭空指之,先使其茫然,撇开此西来意,松其意境,由坚固而活泼,化除执见,入于圆观,其机能契合者,则自会相应矣。倘复胶执于树,则病不可为矣,不必徒劳口舌也。此是以对为破,以破为引,祖师之用心亦良苦矣。来去相因者,言一则借用三科法门,而又尽扫除之也。更无去处一语,何等灵妙,可知诸法空相,仍归到本来不可得之性田。此即宗旨也。开示之法,如救人须彻,断无中道而废,为德不卒也。授之以法,实不得已,总要谨防其死执成病,不问其能领受不领受,必尽我说以杜后弊,万不可不示其究竟也。切莫轻其初学,视为高深而秘之,爱之适以误之也,盖开示与许可不同,许可原不应早,不应轻率,但于究竟处,不妨再三开示,使勿忘本来,此即教法也。
  【四】 自性中有何对法乎?自性中本来空寂,毕竟无法可对,第业由幻心所建,仍当借幻法以对治之,一切起于空,一切仍归于空耳。于空性中,暂起对法,随境而立,过后成空,知此则用法时,方不被法缚而为妙用矣。
  【五】 此段妙在解用则贯通一切,于法而离法,如医家用药,纯乎有主,动用自如,若全著相,即长邪见,若全执空,即长无明,此四句,真尽般若之妙用矣。总之对人用法,切勿先有成见,于性空中,自得无量智慧,他心智实由此而起,否则失却方便,即非师资。此法虽以度人,实能自度,度尽众生方成佛者,了达一切众生之习性也,亦即扫除自己之习性也。此见性后用功之法也,行者当时时体念此意,心行纯熟,妙用斯具,且可悟入相对缘空之理,自无所取执,而用不离体矣。
  【六】 不立文字语言者,非废之也,文字乃纸上之语言,语言乃口上之文字,凡有可思议而欲表扬之者,不赖文字,即藉语言,至不可思议处,非文字可表,非语言可到,则文字语言,又将何所施也!所谓言语道断者,以心行处灭也,心有所行,即有法可以思议,然后语言不断矣。今人禅习深厚,动辄好高骛远,特要表示禅宗之高妙,岂知高妙处,就在寻常,凡动静语默,无一处不是语言文字。大声隆隆,如雷灌耳,不会的终是茫然,五千退席者,佛亦无可奈何耳。
  【七】 道性二字,宜分晰解之,性则周遍法界,无一处不是性,即无一处不是道。此由性体中起诸道用,何等活泼圆融!若守于百物不思,以为空寂,不知守即有事,著于空寂者,著即不空,以用不流通,道即窒碍,此岂真如实相耶!
  【八】 经云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即依此所说之妙用而行之也。又经云不生法相,即不离于无住之性体,妄立法见也,此即不失宗旨。
  【九】 成中道义,此又方便说也,须知两边既舍,中道亦无可立也,中道亦相因而成,正幻法之一来去耳,此篇是破对方执法见,即除法病之总诀,以来者必先有一见,此见即是其病,前云开示悟入,此是开法,开其我见之门,而示以正路。开示二字,有赖于师,悟入二字,全在自己矣。
  【一○】 爱根是生死之本,爱根即属于痴,痴属于无慧,无慧由于根本未明,明根本者,明无生义也,了达无生,即知人本来无生,安得有死?所言生死者,乃幻躯之幻生幻灭幻来幻去而已,知一切是幻而非幻之法性,本无生灭去来,则今日有此幻身时,不可执以为生,而他年幻身变灭时,又何必执以为死也,既无生死,我又安得而起憎爱也,数年山中修道,本修个毁誉不动,哀乐不生,今闻祖欲离世而皆涕泣,事为悲祖,意实爱己,仍未忘我,以拂我意而使我不安也。祖言若知我去处,即不合悲泣,此言若知法性本无生灭来去,即不当有此情见也。何也?以一切无有真耳。又神会神情不动,亦无涕泣,是否即可据以为见性耶?未可必也。盖见性非外表可测,神会以众人涕泣,故特以对治之,至真见性者,泣亦得,不泣亦得,泣者,动而不动也,不泣者,亦动而不动也,动而不动者,遇境不惑,足以转化之也。未见性人,见境而动,动即无法转化,或硬压不动,是不动而动也,故非外表可定,若据此而定,则门下见性者,只神会一人,有此理乎。当知六祖为未断爱根及后来人说法,故如此云云耳,不可不知。
  【一一】 偈意一切无有真者,言一切尽幻,无有真实,不可执取于真而成见,若立有真见,是见即又非真矣。当知汝自己本自有真,只要离假即是真,以幻去则真自显也。倘自心不能离于假,又从何处得见汝之真耶?故有情者,即能了达动义,善为解释,凡无情之物,即不能动,更不解动,今修不动行者,非如无情之不动,而觅真不动者,当从动上见不动,动为用,不动为体,用不离体,动亦仍归于不动耳,以本不污染也,毕竟清净也。不动是不动者,言不动原是不动之物,以原来无情无佛种也。能善分别相者,是言见性人用中动也。彼能于性体第一义中,无住无著,动而不动也。能作如是圆通无住之见,斯即真如妙用矣。报诸学道人,须努力以明道,意在大乘门中,莫执取于智,要知无智无得,方合真如不动之义,以取智亦生死也,故同参修道,心相印者,即可与共论,不相印者,诤又何益?合掌令欢喜可矣。因彼未必能会,徒增烦恼耳。此宗以毕竟空净为旨,空则无事可诤,有诤即未空,失却道意,且有诤则执,执则逆自性,枉立生死,殊无谓也。此一篇偈,言简意净,主意在止诤,祖亦明知末世多诤,反多自误,且以误人,故云于法见有不合处当正之,若机未契,切莫与逆,且悲悯之,勿与诤可也。
  【一二】 摄心依法而修,正自己大事,莫再管他人闲事而自误,斯真所以报六祖之恩矣。
  【一三】 六祖特意点明是名正法,可见正法像法末法,非尽关于时间,不必定指最初五百年为正法而今则为末法也,正法以心地为主,像法以名相为务,末法则并相亦废弃之矣。佛法通三世,今之学佛者,至少已在一佛二佛所种诸善根,非指去恶向善而言,根即五根,非心地而何,下言信根纯熟,即是信心成就,堪任大事者,全是心地正法也。
  【一四】 东土缘熟,是机缘已到也,六祖而后,正法大盛,由华而成果矣。达摩初祖为华,下五位祖师是叶,华叶而后,必有其果,是暗切以后之正宗。上二句言因,第三句言缘,第四句言果,到此则衣钵无所用矣。故天下无论何事,都有时节因缘,徒劳何益?况此惊天动地之大事乎!此意用于事上,足以帮助定力不少,盖随缘而施,但慎于因,莫计于果,转一切定业者,只此空力耳,故曰无筋空力大无比也。
  【一五】 一相三昧者得其体也,一行三昧者起其用也,一相即是无相,一心即是无心,于一切处,常见空寂之体,自无憎爱取舍成坏诸法见,虚灵澹泊,此一相三昧成就,已不变而可随缘者也,一行者,一直如是不变易也,于一切处,不问动静语默,行住坐卧时,常不离此空寂之体,虽起憎爱取舍成坏诸法见,为应一时故,终不执取于法,所谓直心纯一,虚灵活泼,此一行三昧成就,能随缘而毕竟不变者也。此二三昧不可分也,故曰其法无二,心即如是,一既本来清净,一切亦即清净矣。斯名为道,更何必执取净观,求空其心乎?此观与空,稍稍著意,即有法见,枉立取舍,转成法缚,是未证一相而未圆一行者也。于此反省,此即我未见实相之据,不曰明道,以体既不得,用亦不起也。彼苦行数十年,终不得究竟者,即是下手错误,不由一相三昧上证入,徒欲法一行三昧之假自在,其颠倒悖逆可知,成就种智,不亦难乎?又祖云,具三昧者,真成净土,今之修净土者众矣,是否由此证入,此即阿鞞跋致之境也,生西之资量也,奈何可分家也,佛之旨,岂有二义哉?
  【一六】 此品全神贯注,最为精要,由第一品中,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一直贯通,真是细演直了之法,婆心苦口,慈悲之至矣。此四句可称最后咐嘱,为天下人决定宗旨,增长无数道力与胆量,若此而再有疑者,真罪孽深重者矣。我人得闻胜法,遇此胜缘,不知几生修到也。
  【一七】 四句偈为六祖普传衣钵之偈,四十三人中,无论何人,悟之者,即可承其法统,意为一切有情皆是佛种,遇缘即发,然必顿悟,心华开已,决定成佛,此全经之旨也。
  【一八】 此段十句,前四句说个本来清净之体,中四句说非功用之功用,所谓道在心悟,不在坐也,末二句说悟后保任之法,妙在努力不著意,此事本重轻不得,呆板不得,闷苦不得,放松不得,非有大福量人,不足以当之也。
  【一九】 有道者得,无心者通,须知有道者,未必即得也,以有有道之心,有可得之念,法意宛立,未入无心之境,不得会通之耳。六祖此语,第一句所以顺破众人有道之见,第二句所以逆破众人有心之病,顺破者顺其见而解之也。意谓正法眼藏,非可付授,道若可传,不名正法,有道者,须深明此义之人,由于自证,方可得之,非尔等所云之道也。逆破者,逆其意而开之也,彼既执取此见,即为有心,一相三昧之未成就,正由此病之所迷覆,意谓此义即不应问,问即失道意矣。尔只无心去,即通乎道,前此衣钵之争,门户之见,其病在未空其心,而从上佛祖,传至于今,无不合于心空一道,无心之妙,佛佛道同,递代流传,不容乖误,亦无有越此法门者也。
  【二○】 此六祖特地表明正法祖位,世系流传,即正名定法之意,为后世人定宗旨,正法眼,争又何用哉!故曰递代流传,毋令乖误,此是正咐嘱,岂为老人自己?正为我辈,如是慈恩,将何以报耶?各有禀承下,拟加道体同一四字,以补充其义,言虽各有禀承,而道则一也,恐取文字者,误以为各有秘密矣。如子贡之于孔子,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焉,不知夫子言性与天道,已备具于文章中,独子贡所不测耳。且性与天道,原非文章可表,然非文章,又将何以表之耶?
  【二一】 汝等谛听下一段文字,义实未显,兹解释之。意谓后代迷人,都缘不识自性是佛,故尔暴弃,若识众生即具佛性,岂但我能成佛,即一切万恶众生,皆可成佛无疑,若此不识,则永与佛道相背,万劫不能见佛矣。吾今教汝等识自心即是佛性,欲求见佛,但问自己,识得自己心性实相,即是成佛,以与佛不二也,是下手第一方法,最为切要。近代迷人,都是自限,乃属众生自迷,非佛迷众生也。自性若悟,虽身居众生位,即已成佛,自性若迷,则此身本来是佛,枉入尘劳,而为众生,故能入平等性智者,众生而佛也。邪迷险恶者,佛而众生也,以心若险曲,佛即隐于众生中,念念平直,当下即成佛道,只苦不熟,常易忘失,在未打成一片之时,似有往来进退耳,但终勿退失也。须知我心自是佛,此乃真佛,若汝自己不当作佛,又将从何处觅真佛耶?祖再切实告诫曰:汝等自心是佛,更莫狐疑,一切万法,皆从自性建立,更不少缺。于是再留自性真佛偈,复言后代之人,识此偈意,自见本心,自成佛道,正以后代众生修持多年,不得见性者,都是此病,自己不敢承当,以为谦退,不知当仁不让之义,若见他人有遵佛旨而努力或承当者,彼反以狂妄目之。此焦芽败种,杀人慧命之徒,不足与论第一义谛,然受其害者,亦由自己夙世法障深重,曾亦误人,故今生遇此恶因缘也。知此义者,其速忏悔哉。至于忏悔此等罪恶之法,只有自己发大心,发大愿,见性后,决定承当勿疑,方属有用,否则悠悠一世矣,哀哉。
  【二二】 顿教法门今已留,此言佛法永永无尽,得之者如获无上至宝也。故四句偈顿可成佛,不在多也。倘复自弃,一生悠悠,岂不可惜。
  【二三】 但识自本心下一段,正教人练无住之妙用,能无住者,必不落于二见,入不二门,方臻平等,天下从此太平矣。最后又言如我在日,则在世不在世,正复不二,一知成佛当仗自力,二破生死之见,三明佛法永永无尽,灵山一会,固俨然未散也。
  【二四】 此四句偈,至为精妙简捷,熟读之,可以随处练功,上二句空善恶二见也。倘能荡然无著,即无此二句,其妙用亦已尽之矣。惟第三句断字不妥,恐人误入于断灭见也。以见闻万无可断之理,后世之修死定者,即误解此义,至为危险。昔大愚师曾改为见闻常寂则圆矣。嗣有人改断字为而字,意亦可用。总为避免断灭之病耳。兹拟改为兮字,改心为而字,索性全用虚字以合虚灵之意,且四句本是说心,极言心不可得,故去心字可也,行者读至此处,亦不必著意可耳,岂但此也,即此拙著,即此坛经,乃至三藏十二部,亦如是无取无著可也,此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之旨也。
  【二五】 信衣者,取以为信,如官有印信也。衣系西域屈眴布也。前付方辩者,恐非此衣耳。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5-27 13:47

大鉴禅师法宝坛经述旨

附录
(一)六祖大师事略
  大师名惠能,父卢氏,讳行埵,母李氏,诞师于唐贞观十二年戊戌二月八日子时,母先梦庭前白花竞发,白鹤双飞,觉而有娠,遂洁诚斋戒,怀妊六年,师乃生焉。诞时毫光腾空,香气芬馥,黎明有二僧造谒,谓师之父曰:“夜来生儿,专为安名,可上惠下能也。”父曰:“何名惠能?”僧曰:“惠者,以法惠济众生。能者,能作佛事。”言毕而出,不知所之。师不饮母乳,遇夜神人灌以甘露。三岁父丧,葬于宅畔,母守志鞠养。既长,鬻薪供母。年二十有四,闻经有省,往黄梅参礼,五祖器之,付衣法,令嗣祖位,时龙朔元年辛酉岁也。南归隐遁,至仪凤元年,丙子正月八日,会印宗法师,诘论玄奥,印宗悟契师旨。是月十五日,普会四众。为师薙发。二月八日,集诸名德,授具足戒。西京智光律师,为授戒师,苏州慧静律师,为羯磨,荆州通应律师,为教授,中夫耆多罗律师,为说戒,西国蜜多三藏,为证戒。其戒坛乃宋朝求那跋陀罗三藏创建。立碑曰:后当有肉身菩萨于此授戒。又梁天临元年,智药三藏自西竺国航海而来,将彼土菩提树一株植此坛畔。亦预志曰:后一百七十年,有肉身菩萨于此树下开演上乘,度无量众,真传佛心印之法主也。师至是祝发受戒,及与四众,开示单传之旨,一如昔识。次年春,师辞众归宝林,印宗与缁白送者千余人,直至曹溪。时荆州通应律师与学者数百人,依师而住。师至曹溪宝林,观堂宇湫隘,不足容众,欲广之。遂谒里人陈亚仙曰:“老僧欲就檀越求坐具地,得不?”仙曰:“和尚坐具几许阔?”祖出坐具示之,亚仙唯然。祖以坐具一展,尽罩曹溪四境,四天王现身坐镇四方。今寺境有天王岭,因兹而名。仙曰:“知和尚法力广大,但吾高祖坟墓,并坐此地,他日造塔,幸望存留,余愿尽舍,永为宝坊。然此地乃生龙白象来脉,只可平天,不可平地。”寺后营建,一依其言。师游境内山水胜处,辄憩止,遂成兰若一十三所,今日花果院,隶籍寺门。其宝林道场,亦先是西国智药三藏,自南海经曹溪口,掬水而饮,香美异之。谓其徒曰:“此水与西天之水无别,溪源上必有胜地,堪为兰若。”随流至源上,四顾山水回环,峰峦奇秀,叹曰:“宛如西天宝林山也。”乃谓曹溪村居民曰:“可于此山建一梵刹,一百七十年后,当有无上法宝于此演化,得道者如林,宜号宝林。”时韶州牧侯敬中,以其言具表闻奏,上可其请,赐额宝林,遂成梵宫,盖始于梁天监三年也。寺殿前有潭一所,龙常出没其间,触挠林木,一日现形甚巨,波浪汹涌,云雾阴翳,徒众皆惧。师叱之曰:“你只能现大身,不能现小身。若为神龙,当能变化,以小现大,以大现小也。”其龙忽没。俄顷,复现小身,跃出潭面。师展钵试之曰:“你且不敢入老僧钵盂里。”龙乃游扬至前,师以钵舀之。龙不能动,师持钵归堂,与龙说法,龙遂蜕骨而去,其骨长可七寸,首尾角足皆具,留传寺门。师后以土石堙其潭,今殿前左侧,有铁塔镇处是也。
  师入塔后,至开元十年壬戌八月三日夜半,忽闻塔中如拽铁索声。众僧惊起,见一孝子从塔中走出。寻见师颈有伤,具以贼事闻于州县。县令杨侃、刺史柳无忝得牒切加擒捉,五日于石角村捕得贼人,送韶州鞫问。云姓张,名净满,汝州梁县人,于洪州开元寺受新罗僧金大悲钱二十千,令取六祖大师首,归海东供养。柳守闻状,未即加刑,乃躬至曹溪,问师上足令韬曰:“如何处断?”韬曰:“若以国法论,理须诛夷。但以佛教慈悲,冤亲平等,况彼求欲供养,罪可恕矣。”柳守加叹曰:“始知佛门广大。”遂赦之。上元元年,肃宗遣使,就请师衣钵归内供养。至永泰元年五月五日,代宗梦六祖大师请衣钵。七日敕刺史杨缄云:“朕梦感能禅师请传衣袈裟,却归曹溪,今遣镇国大将军刘崇景,顶戴而送,朕谓之国宝,卿可于本寺如法安置,专令僧众亲承宗旨者严加守护,勿令遗坠。”后或为人偷窃,皆不远而获,如是者数四。宪宗谥大鉴禅师,塔曰元和灵照。其余事迹,系载唐尚书王维、刺史柳宗元、刺史刘禹锡等碑。
  守塔沙门令韬录。
  师坠腰石,镌龙朔元年卢居士志八字。此石向存黄梅东禅。明嘉靖间,粤中宦者于彼请归曹溪,今尚存。又唐王维右丞为神会大师作祖师记云:师混劳侣积十六载,会印宗讲经,因为削发。又柳宗元刺史作祖师谥号碑云:师受信具,遁隐南海上十六年,度其可行,乃居曹溪为人师。又张商英丞相作五祖记云:五祖演化于黄梅县之东禅院。盖其便于将母。龙朔元年,以衣法付六祖,己散众入东山结庵。有居民冯茂,以山施师为道场焉。以此考之,则师至黄梅,传受五祖衣法,实龙朔元年辛酉岁,至仪凤丙子,得十六年,师方至法性祝发。他本或作师咸亨中至黄梅,恐非。宋太祖开国之初,王师平南海,刘氏残兵作梗,师之塔庙,鞠为煨炉,而真身为守塔僧保护,一无所损。寻有制兴修,功未竟,会宋太宗即位,留心禅门,诏新师塔七层,加谥大鉴真空禅师。太平兴国之塔,宋仁宗大圣十年,具列舆迎师真身,及大内供养,加谥大鉴真空普觉禅师,宋神宗加谥大鉴真空普觉圆明禅师。本州复兴梵刹。事迹元献公晏殊所作碑记具载。肉身迨今犹存。以后宋又加谥广照二字。元至正己卯,寺罹兵火,龙骨因失。
  法嗣有西印度崛多三藏,韶阳法海祇陀,卢陵志诚,匾担山晓了,河北智隍,钟陵法达,寿州智通,江西志彻,信州智常,广州智道、印宗、吴头陀、道英、智本,青原行思,南岳怀让坚固梵行,温州玄觉,司空山本净,婺州玄策,曹溪令韬,西京慧忠咸空,荷泽神会,抚州净安,嵩山寻禅师,罗浮定真,制空山道进善快,韶山缘素宗一,秦望山善现,并州自在,硖山泰神,光州法净,清凉山辩才,清凉法真、玄楷昙璀,韶州刺史韦璩,义兴孙菩萨等四十三人。
(二)
  初祖菩提达摩大师在西天为二十八祖,于梁普通七年丙午岁九月二十一日到中国,传佛心印自此始。祖与梁武帝语对不契,十一月二十三日至洛阳,寓止于嵩山少林寺九年,面壁而坐,终日默然。曾示偈曰:亦不睹恶而生嫌,亦不观善而勤措。亦不舍智而近愚,亦不抛迷而就悟。达大道兮过量,通佛心兮出度。不与凡圣同躔,超然名之曰祖。魏文帝大统二年丙辰十月五日端居而化,实未尝逝。魏宋云奉使西域,回遇祖于葱岭,见手携只履,后门人启圹,唯空棺,一只革履存焉。诺那大师谓白教中,有初祖至西域传密教,则知佛无定法,惟在当机。传心印于东,传密印于西,因缘非偶然也。
(三)回机一念
  回机者,一念之转也。圭峰大师所谓向上向下转,均一念回机也。达摩初祖云:一念回机,便同本得。此是见性无上妙诀。世人念念随境迁流,造诸苦业,所谓流连忘返,若猛然觉悟,即是回机。回者,反观也。本来眼下即是,反省即见,奈因平日执见坚固,机已呆钝,于心于事,都成僵局,此自造作之苦耳。但既可造苦,亦可造乐,既能入迷,亦可成觉,妙用即备于一念回机之中。况见性成佛,为何等广大圆灵之事乎。固呆板不得,亦浮滑不得,心不空灵,应机不捷。兹就五灯会元、指月录诸书中撮取公案数十则,并附一言于后,名曰回机一念,用备同仁参究,藉以磨练,非可由此开悟也,以悟在行者自己,试参古人由何处下手,何处得机。若我身历其境,又将如何排布。所谓举其一隅,借其巧劲而已。凡喜参坛经者,其机益见灵敏,聊为见性者之一助耳。故附印于后。
  民国三十二年癸未五月十八日仁知居士王骧陆志。
  世尊示随色摩尼珠,问五方天王,此珠所作何色?时五方天王互说异色。世尊藏珠,复抬空手曰:此珠作何色?天王曰:佛手中无珠。何处有色?世尊曰:汝何迷倒之甚!吾将世珠示之,便强说有青黄赤白色,吾将真珠示之,便总不知。时五方天王悉自悟道。
  佛手中无珠,乃问何色。世人久为色相所迷,见摩尼珠,早已随之而转,岂知佛意不在珠。五方天王,一念回机,悉自悟道。但是半悟,不是彻悟。如何是彻悟?今如世尊亦示随色摩尼珠,问你珠作何色,你如何答法。
  世尊因黑氏梵志献合观梧桐花,佛召仙人放下著,梵志放下左手一株花。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又放下右手一珠花,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曰:吾今两手俱空,更教放下个什么。佛曰:吾非教汝放舍其花,汝当放舍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一时舍却,无可舍处,是汝放身命处。梵志于言下悟无生忍。
  此时梵志,正合其机,佛故如是引之,非人人皆可如是也。否则佛虽慈悲苦口,彼仍惘然。若遇宗下大德,便不开口,迳呵之出门矣。从来宗下祖师极少开示,但无一处不是开示,无非引入心地,如云送茶来我接,送饭来我吃,何一处不指示佛法。若上堂开示,虽寥寥数语,已尽一藏经之精髓,是在听者自己领悟耳。至于直指一事,祖师往往不肯轻启,恐学人闻法太易,有误苦参,以从外入者,不是家珍也。惟有佛与大祖师能应机而施,使之当下信入。慈悲方法,各有不同耳。
  世尊因七贤女游尸陀林,一女指尸曰:尸在这里,人向甚处去?一女曰:作么作么。诸姊谛观,各各契悟,感帝释散花,曰:惟愿圣姊,有何所须,我当终身供给。女曰:我家四事七珍,悉皆具足,唯要三般物,一要无根树子一株,二要无阴阳地一片,三要叫不响山谷一所。帝释曰:一切所须,我悉有之。若三般物,我实无得。女曰:汝若无此,争解济人?帝释罔措,遂同往白佛。佛言邨尸迦,我诸弟子阿罗汉,不解此义,唯有诸大菩萨,乃解此义。
  各人有各人的因缘和见地,此三件物,莫作三件观,是人人有分。帝释先被此三件物矇住,所以惘然不见,问佛,佛亦不好说得也。要知佛法在极平常处,一落玄虚,即又遥远。倘离境回观,便得其机。
  须菩提尊者一日说法次,帝释雨花,者乃问:此花从天得耶?从地得耶?从人得耶?释曰:弗也。者曰:从何得耶?释乃举手。者曰:如是如是。
  举手是表什么?花又是表何物?宗下常说麻三斤,庭前柏树子,都是不相干。后来人硬学那一套。实属可笑。
  世尊因长爪梵志索论义,预约曰:我义若堕,当斩首以谢。世尊曰:汝义以何为宗?志曰:我以一切不受为宗。世尊曰:是见受否?志拂袖而去。行至中路,有省,乃叹曰:我义两处负堕,是见若受,负门处粗,是见不受,负门处细。一切人天二乘,不知我义堕处,惟有世尊诸大菩萨知我义堕。回至世尊前曰:我义两处负堕,故当斩首以谢。世尊曰:我法中无如是事,汝当回心向道。于是同五百徒众,一时投佛出家,证阿罗汉。
  且问中途而省,省个什么,及见世尊谢罪,终未说明如何负堕,仁者还见么?世尊云:汝当回心向道,可见妙处只在一回。使神秀而悟此,第二次作偈,便入了门也。六祖亦只就其前偈一回心耳,省却多少事。即如世间法,凡多事的,即是天下至愚笨的人。如无事生事,事上添事,又不能了事者,只缘有心,转辗多事,你且放下著。
  期城太守杨衒之参达摩初祖,问西天五印,师承为祖,其道如何?祖曰:明佛心宗,行解相应,名之曰祖。又问:此外如何?祖曰:须明他心,知其今古,不厌其有无,于法无取,不贤不愚,无迷无悟。若能是解,故称为祖。偈曰:亦不睹恶而生嫌,亦不观善而勤措,亦不舍智而近愚,亦不抛迷而就悟。达大道兮过量,通佛心兮出度,不与凡圣同躔,超然名之曰祖。
  道自道,祖自祖,两不相干。因不是祖的道也,惟具有道,方可度生,遂尊为祖。祖与佛不二,同一鼻孔出气也。此偈乃极究竟处,只表心无所住之境,原为已悟的人说。未悟者,执取法相,转辗迷远,但不是祖害人,是人自误。譬如刀剑,不是童孩所弄,自丧其生,不能咎刀剑也。世有见此偈而疑者,必是执取善恶智愚迷悟等见,倘从四个亦不上会,斯是过量出度,凡百苦恼颠倒,都缘自量自度所缚,出世关键,唯此一点。
  庵提遮女问文殊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为何却被生死之所流转?文殊曰:其力未充。
  此是极微细疑处,妙在明知二字。因开悟是一事,习气未净,又是一事,人人有此通病,到此一疑即退,不复再究,便是自误。古德有云,贵子眼正,恐知之不明不正耳。学人于此,正是进力之时,最忌中途自弃。且道明知之后,还能再被生死所流转么?
  四祖入牛头山,问寺僧此间有道人否?曰: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祖曰:阿那个是道人?僧无对。别僧曰:此去山中十里许,有一懒融,见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么?祖遂入山,见师端坐自若,曾无所顾。祖问曰:在此作什么?师曰:观心。祖曰:观是何人?心是何物?师无对。便起作礼曰:大德高栖何所?祖曰:贫道不决所止,或东或西。师曰:还识道信禅师否?祖曰:何以问他?师曰:向德滋久,冀一礼谒。祖曰:道信禅师,贫道是也。师曰:因何降此?祖曰:特来相访,莫更有宴息之处否?师指后面曰:别有小庵。遂引祖至庵所,绕庵惟见虎狼之类,祖乃举两手作怖势。师曰:犹有这个在。祖曰:这个是什么?师无语。少祖却于师宴坐石上,书一佛字,师睹之竦然。祖曰:犹有这个在。师未晓,乃稽首请说真要。祖曰: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无阙少,与佛何殊?更无别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起贪嗔,莫怀愁虑,荡荡无碍,任意纵横,不作诸善,不作诸恶,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快乐无忧,故名为佛。师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师曰: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祖曰: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随心自在,无复对治,即名常住法身,无有变异。
  这个那个,不易识得,佛菩萨苦口婆心,只是要你识得这个,不是骗人装门面的事,千七百章公案,尽在这一案中包括无余。
  西域崛多三藏者,天竺人也,于六祖言下契悟,后游五台,见一僧结庵静坐。师问曰:孤坐奚为?曰:观静。师曰:观者何人?静者何物?其僧作礼问曰:此理何如?师曰:汝何不自观自净?彼僧茫然。师曰:汝出谁门耶?曰:秀禅师。师曰:我西域异道最下种者,不堕此见。兀然空坐,于道何益?其僧却问:师所师者何人?师曰:我师六祖,汝何不速往曹溪,决其真要。其僧即往参六祖。六祖垂诲,与师符合,僧即悟入,师后不知所终。
  只此一误,不知误了多少人。你看江西马大师,尚不免此病,甚矣其难也。
  南岳禅师居般若开元寺,中有沙门道一,即马祖,在衡岳山,常习坐禅。师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什么?一曰:图作佛。师乃取一砖于彼庵前石上磨。一曰:磨作什么?师曰:磨作镜。一曰:磨砖岂得成镜耶?师曰: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作佛?一曰:如何即是?师曰: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一无对。师又曰:汝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不应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一闻示诲,如饮醍醐,礼拜问曰:如何用心?即合无相三昧。师曰:汝学心地法门,如下种子。我说法要,譬彼天泽。汝缘合故,当见其道。又问:道非色相,如何能见?师曰:心地法眼,能见乎道,无相三昧,亦复然矣。一曰:有成坏否?师曰:若以成坏聚散而见道者,非见道也。听吾偈曰:心地含诸种,遇泽悉皆萌。三昧华无相,何坏复何成?
  前云北秀是禅,南能是宗,以执取于禅,故难归宗。既直下归宗,斯名顿法,禅定自在其中矣。马祖自此不取坐相,却又无时不在禅定中也。种子人人有,其奈不肯下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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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知居士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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