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 发表于 2005-2-25 19:41

[原创]深切缅怀

乡情即亲情风范敌父兄
──缅怀我的乡兄刘炳森先生
阿里·雷公
在全国人民沉浸在欢乐的2005年春节的时候,总有朋友发来短信或打来电话,询问和证实刘炳森先生的健康情况,几经联系,一直和炳森先生的长子和三子联系不上,后听刘继瑛先生说炳森先生住在了朝阳医院,我便与忘年好友杨兆三先生联系(因他的长女在朝阳医院工作),后来证实刘先生确住在那里,正在抢救。所以从初三到初六一直能有内线联系,并祈祷上苍出现奇迹。初七上午乡兄马德春把电话打到我的画室,说他听美协的一位好友说刘炳森走了,我说不可能(我不愿相信),兆三先生并没来电话呀?接着又有朋友发来短讯,到下午我才不情愿地给刘学思拨通手机,我说大家都在风传先生走了,他说不是风传,是真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问几时,他说今早4时在朝阳医院。我问了一下他母亲和家人的情况,并表示安慰,就赶回家为刘先生写下挽联“挥如椽巨笔独创森隶名冠今古,竖疾恶横眉力挺书风尽瘁鞠躬。”没等墨迹干便匆匆带上赶到炳森先生家吊唁。
从先生家出来,雪还在星星点点的下,夜空阴沉地也在为这位为中国书法艺术事业做出巨大贡献者而哀伤,遥想去年此时,我们还欢声笑语地相聚在民族宫的画展上。
2004年元月28日上午10时,猴年春节之际,由老家天津市武清区人民政府和北京民族文化宫主办的“在京武清籍书画家新春作品展”,在民族文化宫隆重开幕了。刘炳森先生与他的两位公子学思和学惟,83岁的刘继瑛先生,马德春、李洪海、刘仲文、丁世儒、纪怀昌、孙阳等诸位乡友和雷传翼我们父子俩,都拿出了自己看家的佳作,一起为首都各族人民献上新春的祝福,一起圆了为北京、为家乡武清人民,共同举办一次乡友书画汇报展的夙愿。炳森先生当日穿一袭青蓝色老式长袍,胸佩贵宾小花,神采奕奕地在开幕式上发言。并在画展中亲切地接受了中央电视台的采访,他热情颂扬了北京和天津及家乡的经济发展,人民生活的改善,文化建设的喜人。
合影后,家乡的区领导、随团代表以及乡友会的杨凤鸣、赵松华等几十位乡亲和参展画家一同在充满亲情的气氛中共进午餐。89岁德高望众的老画家、清华美院(原中央工艺美院)的老教授、我们的老师刘力上先生(刘老的爱人俞致贞先生也是刘炳森和马德春先生大学时的老师),在我提前向他告知此讯后,不顾年高体弱说一定要来,并特意让学生高福海驾车陪他到场祝贺。
从开幕式上的站位和餐桌的排位中(在中韩日和民族画院及我们的共三个画展同作一个开幕式上),我发现刘炳森先生总是谦逊地往后退其次位,而在我们的展览上,他也不以位高望重而居前,总是谦让那些作为来宾的老领导,刘力上先生和年高的乡友。散席时他也是在众人面前,谦恭地敬候轮椅上的刘力上先生先走,而后才向众人一一揖别。那情景不由得使我联想起2001年12月,武清开发区建区十周年那天,我也和刘炳森先生一同应邀前往祝贺,临别时,开发区领导和几位经理送我们,在下天鹅湖宾馆的高台阶时,一老板信手将自己的烟蒂弹到台阶上,当时包括我在内,对这习以为常的小事都识而不见,可炳森先生缓缓地弯腰将它踩灭,拾起后又缓缓走向那近在咫尺的垃圾桶,把它扔到里面。这举动让我们所有在场的人肃然起敬,更让那位老板汗颜,刘先生笑着没有说什么道别而去。但这行动比说话更有力量,我相信,那一幕不但会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更会铭记在当事者的心中。
艺术让我们相知
1989年春,在恩师任率英先生的追悼会上,我第一次和刘炳森先生相识,之后在几次书画活动中都是蜻蜓点水似的接触。1990年春,专事书法和写作的好友王纪仪先生组织10余人去涿州笔会,这使我和炳森先生有了较多的接触。这年岁尾,应《文艺报》之约,我为炳森先生撰写《沿着民族文化的发展方向走下去》的文章(1991年初发表),我特意采访了他,这次长谈,使我了解到炳森先生立志复兴中国优秀民族传统艺术的决心和他成长发展过程中所承受过的艰辛。更感受到亲不亲故乡人这句话的真切。
当文章发表后我送给炳森先生时,他很高兴地指着题目说:“如果像有人说的那样,我是弘扬优秀传统的民族文化‘保守’派的大旗的话,他们真的过讲了,我自觉做得还很不够。”我说:是啊,我从潘絜滋、任率英、黄均、俞致贞和刘力上这些老先生那里继承的就是传统,他们也被有些人说成“守旧”,但我认为他们是民族艺术主脉上的优秀分子,他们的艺术都带有今天这个时代的鲜明色彩,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很多做人和从艺的优良品质,我们一道为复兴当代民族文化的接力传薪吧!
高兴之余,炳森先生为我的书斋题写了1×4尺的《鹤风堂》三个大字,落款处特意写上“雷公乡弟属,雍阳刘炳森书”。我诚惶诚恐地说:“我比您小17岁那!又没读过几年书,还是拜您为师的好。”他和蔼地说:“亲不亲故乡人,我们是老乡,我写字,你画画,当然,我也是和白雪石先生等学画毕业的,但我现在的画不如字,也就是画不如你,咱们还是做忘年的好朋友吧。”当他得知我靠十余年自学奋斗获得了中级职称,才进入中国少年报作美编,又马上自砸“铁饭碗”辞职当三无(无职、无钱、无靠山)的职业画家时,便斩钉截铁地说:“兄弟,我佩服你在这样的家境条件下勤奋自强,更佩服你为了艺术,竟敢把那不大不小的‘铁饭碗’砸掉,日后如遇到什么扛不过去的困难,你尽管来找大哥好了!”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字字滚烫在我心里。在我俩日后桩桩件件的故事中,印证了他“一语为重百金轻”的承诺。
四千美元助我行
九十年代初,出访外国,尤其是以个人身份出访中东国家,可谓两头难,国内是办护照难,无职业者和个体更难,中东国家对邀请中国人到访也需对受邀人有所了解,而且是返签,对中国穆斯林也同样如此。1994年秋天,真主还是把机会悄悄降临在我头上,也可以说在我人逢40载的不惑生日前后命运给了我三件大喜事。其一是接到了伊朗驻华使馆邀我出访德黑兰的信函(往返路费和在伊一切费用全部由伊方担负);其二是接受贾冕师姐的爱人周道生给我的一巨幅绢本壁画的工程;其三是结束了在“安贞桥畔”安华里合住8年的历史,迁居惠新里216楼,两室一大厅(当时还算很大)。新房是城建集团一公司的副总、乡兄刘洪祥帮助装修。大画是在学生牛晓丽的帮助下完成,获得一笔酬劳。可出访却卡在了办理护照上,我拿着伊方给我的邀请函到西单的因公出境处,工作人员得知我是无单位的职业画家,说“无派出单位”不与办理。到因私出国处,又因使馆邀请属“国家对个人”,依然是无法办理,绞尽脑汁,最终我把突破点放在了“因私”二字上,为了能成功出访,我第一回拿画当作“敲门砖”,为稳妥起见,我让学生牛晓丽将一幅工笔荷花送给了当时护照科主事的一位孙大姐。当晚,孙大姐打来电话,批评我说他们有纪律,不许接受任何公民的礼物。我说:“那是一张纸,上面只记录了我的劳动和对你们的一片心意,您喜欢它情谊无价,您不喜欢它可当废纸一张扔掉”。他说:“我还是很喜欢那幅画的,只是不好意思接受,你若办护照困难,我可以帮你想想主意”。结果,她让我找伊朗使馆的文化处官员,请他以个人名义邀请我,当我拿到那“个人邀请函”再去护照处时,又出了个资金担保问题。
我怀着犹豫的心里,拨通了刘炳森先生的电话,我把困难告诉了他,并说是想起了您曾经的允诺才好意思相烦,他问需要多少,我说要有以我名字存款三千美金,他爽快地说:“没问题,明天我让三儿(学惟)给你送去。”
第二天正好周末,将近中午,侄儿刘学惟骑车将炳森先生给我的“帮助”送来,我们全家盛情留学惟吃了一顿“手抓饭”,以此款待这位传递乡情的“使者”。
1995年元月16日,阴历12月16日,我坐在飞往德黑兰的伊朗航班A16号的座位上,感谢真主给我的机遇,感谢老师、朋友、学生和那位孙大姐给的我帮助,更感谢乡兄刘炳森胜似亲人的扶持。有他和众人的支持,才有轰动德黑兰和整个伊朗的中伊文化史上首位“中国穆斯林阿里·雷公画展”的成功,才有后来的长文《独行德黑兰》(发表在《追求》杂志、《中国远洋报》、《文艺界通讯》),才有后来的《德黑兰中国画的“旋风”》(《中国乡镇企业报》记者谢小玲撰)。
题词夸赞寓鞭策
1996年9月,经朋友介绍应温州经济开发区红楼艺廊的邀请,我要去那里举办在国内的第一个商业性的画展,但那老板知我与刘先生要好,想求他一幅字 ,我跟刘先生一说,先生他当时就让我去他府上,给那老板写了《厚的载福》之后,又问我:“我给你题过贺词吗?”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说写过,您给我写过画展的题签,还有画册的题签。先生说不是提前,是贺词。我马上反应过来,说画展贺词没题过。他说今天不忙,咱现在就写。他取出一张四尺三裁的宣纸,凝神静气地挥笔写下《如松之胜似兰斯馨》八个隶属大字,又书“阿里雷公乡弟画展之贺 刘炳森书于瑞德草堂”行楷落款,那大字庄重俊美,小字潇洒灵动。我深深理解这其中浸透了炳森先生的一片爱才之心和对我这小乡弟要奋发努力成才的鞭策之意。10年来,我只要办画展,印资料都要将炳森先生这题字和潘老等前辈的题字郑重地用上,它们不但会为我增辉,更会鞭策着我。2004年11月底,我的第一部集30年积累的大型画册终于经一年编辑,由人民日报出版社正式出版了,当身在病房的炳森先生见到长子刘学思带我呈送到他面前的这本画册,喜出望外爱不释手。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喜爱的小乡弟成才了,他培育的“树苗”长成了。刘学思一日打来电话高兴地对我说:“我父亲见到了您的画册非常喜欢,天天看,天天翻那翻啊”。学思的夫人也在一次电话中高兴的如此说。我听了真是甜在心里,喜在眉头。自觉没有辜负先生撰写的前言和多年的题字,尤其是他那一片真诚的乡情和慈爱之心。
八百挂历他全包
   1987年,由外文出版社周大光先生相助,让一位书商为我在中国纺织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以我的旧作《和美幸福》、《寿星》、《钟馗》等六幅为画面的挂历《吉星高照》。不懂市场的我妄胆包销了2000余本,虽然不多,但经乡友赵松华、总参某部的一位处长等几位朋友的帮助,推出了近1000余本。将近年底时,我到炳森先生府上贺新年,并恭敬地送上这本持历,他见后很高兴,称赞之余,也为我提出了个别作品的不是之处,希望我再画时注意。他还问我出了多少本,说书商可能出了万把本,我包销了2000本。当先生得知年关将近,我还有把800本左右没卖出时,对我说:“还有多少都给我吧,我在咱老家有批企业家学生,每月我给他们讲两次课,这点儿几个人一分就没了。”
没几天,以他为首的在京武清籍乡友会聚杨村老家,我按炳森先生的嘱咐,将剩余的800本挂历装在另一位乡友的车上,带到杨村。活动结束后,炳森先生将这些挂历装到他车的后备箱里,并说过了新年我给你全额结账。
新年后的一天,炳森先生来电话,说那些企业家已把款交给他,让我到他家去取钱。手捧那八千多元,热在手里,暖在心上,除了表示感激,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后来得知,炳森先生是自己掏的钱,并把那些挂历送给了家乡政府和部分听他课的企业家,还让那位知情者不要告诉我。他掏了钱,替我做宣传,我内心又感动,又愧疚,感动的是对他的无私和宽厚,我无以回报,愧疚的是我的无能和受助,我多么想向他一样为家乡多做些贡献,多帮助些别人。所以暗下决心,以他为榜样,努力提升自己的人格修养和艺术品位,用行动来报答这位乡兄。
错听约定再沾光
2000年暑夏之时,我参加了“北京第8届国际艺术博览会”,这是我第一次改变观念,直接将自己的艺术面对广大观众,面对市场,换句话,也算是在“海边”试试水,当时刚布完展,博览会的艺术总监杨悦浦和程梦臻先生就在我的展位处对我说:“雷公先生,您就等着上台领奖吧。”结果,细密画《铜匠》真的为我赢得了在中外参展者中,第一位上台领奖的荣誉。而意外的收获,是上海某印务公司的温作学老板与我签约,定制一套“三国英雄赞”挂历。
展品中有一幅表现诸葛亮的绣像,我的落款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人物面向左站,脸看观众,左手在胸前握一带阴阳八卦图案的羽扇,右手背后指间掐算着,下部背景以汉画像砖的效果创作的“三顾茅庐”、“舌战群儒”、“水陆攻战”为增强汉代的效果。上部假以竹简,上用汉隶录《出师表》。上面表一尺余高“诗塘”,请刘炳森先生书诸葛亮示子书,很多人夸赞这画是书画合璧,相得益彰。正是此作的展出引来了六幅一套的“三国人物”挂历之事。而后来温老板澄清,他只想让我个人以画面上竹简、碑拓的自写的书法效果而已,并没要求我与刘炳森先生“书画合璧”。与我交厚的人都清楚我有类似黄均先生的“健忌症”,常把该出席的活动时间或地点记差,或是提前一周,提前一天,或是忘记,或是错后,或是近在眼前却找不到该去的地点。正巧当时父亲病危,又接伊朗画展邀请,一个侵犯我所画“龙”的著作权官司,使我本来常犯错的大脑硬记成是和炳森先生“合壁”,当我把这事告诉炳森先生,并请他题字时,他痛快地答应下来,并让我裁好纸,等待时间。忙乱中我一一创作完《桃园结义》、《曹操》、《赵云》等六幅画时,已近年底。
2000年12月27日早,我第三次拨通刘炳森先生家的电话,他让我十点到工体北里的锦绣园公寓。十点钟一进他家门,就见有三四位在客厅排队等字,到12时将钓鱼台的一幅“禧”字写完轮到了我,我先将六幅画请炳森先生看了,他一一看后给予肯定,并认真地提了些小意见后,我将事先拟好的词——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长坂雄风单枪独骑”、“英姿勃发挥兵赤壁”等请他定夺,并让他先吃午饭再给我写,那边的嫂夫人也催他再三,让先生先吃后写。
已是12月的冬天,虽有暖气,可是他执意说要一气呵成,写完再吃,只见他脱去衬衫,着一件半袖T恤,凝神运力,一气挥汗为我写下《运筹帷幄》、《忠义千秋》、《东临碣石》、《挥兵赤壁》、《长坂雄风》和《老谋深算》字体清秀,外圆内刚,功到沉厚的六幅1×2尺的佳作,这也就是后来书画界朋友们看后,赞其为帖书的所在。
当我一再道谢时,这位乡兄又说:“你自管让他们去出版,稿费和这些字大哥一同都送给你了,就算大哥对你事业的支持吧。”我只能说:“小弟无以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只有更加努力进取,用行动和更好的艺术成果来感谢您。”道别后,我直奔北京画院雨儿胡同王庆仁师傅处去托裱,而刘炳森先生冬日穿着背心,慷慨为我挥毫的身影和他乡情胜亲情的精神深深定格在我的内心深处。
您还是我们大哥
古来确有很多朝代的共赴沙场者,得天下后或分离,或反目。一般人认为,曾一同艰苦奋斗的朋友可同苦,而地位身份变化后不能同甘,这是一个千古难书的悲剧式的永恒主题,处于不同角度的不同人物,因地位、文化、经济、人群的利益异同,总在像化学方程式般的不断重组着,这就给历代学者留下了一个迷,也给作家和编剧们留下了诸如钟子期与俞伯牙,“足下别来无恙否”的介之推等故事的演绎宣扬。
炳森先生对我这小乡弟可以说关怀备至,有求必应,而且对我位朋友的请求也是有求必应,后来我实在不忍人在麻烦他,只能以种种借口,宁可得罪朋友,也不敢给先生添乱。早年我怀着和有些人同样的心理,在与炳森先生相识之初,我就先后请他将我的画展题签,诗书画选集题签都题好了备用,日后年复一年的交往事实,一次次地推翻了我的惯常想法,也一次次校正了我对炳森先生认识。他曾主动为我们武清家乡的两座清真寺题匾,首都机场我的一位朋友,给我的一位回族朋友学画的孩子题写堂号,给我的一位国家民委的老朋友刘隆及一位原伊协主席题字,给青海河湟穆斯林书画研究院的题名,给《中国远洋报》题词题名,给《中国少年报》和我原在的《中国初中生报》题词等等,都是分文不取。我每次从先生那里回来除了作品上的收获,更多的还有从字、词和诗歌,以及对联与历史典故等方面的知识收获,而他那和蔼谦逊,平易近人待人接物的伟人风范,也是我耳濡目染,更值得我珍视的还有从他那里认识许多书画界的朋友。
最值得一表的是,2003年4月底,也就是“非典”期间,一位周老板通过朋友找我,说要搞一场“抗‘非典’ 募捐书画大赛”,我当时觉得有意义,就基本答应帮忙联系。当晚,我把电话打到刘先生的杨村府上,将此事说给他,他当即答应给写,我问他是否向老板要钱?要多少钱?他说:“佛家以慈悲为怀,穆斯林以和平与善为本,况且这活动以‘募捐’二字出现,又是非常时期办此非常之事,我们能做些有益工作不是很好吗。”遵从他的善意,我转告了那位老板,这老板说既使不要钱,这活动如能搞好,我们也一定不会忘记炳森先生的支持。5月初,一封有炳森先生工整字迹的挂号信摆在了我面前,“××杯”抗“非典”募捐书画大赛的题签也在其中,那个个字体中深深浸透着刘炳森先生对抗非典事业庄重的责任心和一位佛家居士的慈悲心怀。
由于种种原因,这个活动最终没能如愿举办,周老板不无遗憾的将它归还给我,这件辜负了炳森先生美意的憾事,却让那题签成了永久的纪念和我对炳森先生的歉意。
2002年11月某日,在我与北京晚报好友刘建伟兄的谈话中,谈到潘老对我成长的扶持起到了作用,谈到朋友们对我的关系,自然也谈到了炳森先生。我们说理解他随着影响越来越大,增值地位的头衔越来越多而越忙,会不会最终彻底变得不再理我们当年的这些小兄弟了?建伟兄肯定地说,我看他是不会变的,他的人性是会证实他不会像有些人。
2002年12月12日下午6:30分左右,我往杨村炳森先生家拨电话,他说我现在手头有活儿正忙着,不好意思,待会再说,电话撂了。我有点木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并责怪自己又麻烦和打扰了人家。饭后,我们出去散步,9:30才回来,一看电话录音的红灯在闪,知是有人来电,打开便听:“雷公,我是刘炳森!刚你来电话我正忙,真对不起,我给来电话你不在,所以留言,你回来一定给我回电话,多晚都成,我等你啊,嗬嗬……。听罢,我们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为了节省炳森先生的时间,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相互抱歉之后,我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他:“您越来越忙,每次见面除了办事,谈心的时间很少,我父和潘絜兹先生先后西去,使我这‘无业游民’没了主心骨,父母生身,老师注魂,除了北京画院过去的几位老师、潘絜兹先生和您,在我的人生和艺术的成长历程中,所起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今后我的发展思路只能跟您说了。”“你慢慢细细地说吧,没关系我听着”炳森先生温和地说。我便一股脑地将自己年界50周岁时要办个展和出画册(2003年11月4日炳森先生为我画册撰好前言),以及此前所作计划安排等都讲给他,并说作为一个杨村出来的世代清贫的回族画家,完成这一目标和愿望,去真主那儿见老爹和潘老都心满意足了。他再次夸赞我忍受寂寞和清贫,努力刻苦创作的精神,并说经济有困难一定向他说,他会帮我。但对我完成“使命”就可去见真主的想法提出了善意的批评:“你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办完画展和出完画册,你还会有更光荣的任务,不能为一个目标一拼了之,作为一位有作为的优秀穆斯林画家,你理应为这个民族做出更大的贡献,为此你应争取有更长的寿数,能活一百一不能活一百岁。”我感谢他的批评和鼓励,并向他讲了我曾与刘建伟先生的谈话,最终我说:建伟说得对,您还是我们的大哥。
多次推荐几扶持
1994年时,任中国文联干部处处长的好友李文富,有意将我调文联研究室工作,以后再安排文联艺校,让我请两位专家写信推荐,恩师潘絜兹自不待说,我请刘炳森先生时,他不但热情支持,还特意写了两页认真诚恳的推荐信给当时的文联党组领导孟×,虽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但刘炳森的荐贤信复印件却成了我保存乡情的见证。
1997年夏天,一次与炳森先生的谈话中,他突然主动提出要推荐我加入东城区政协,由于我对政治的无知,加之多年只想一心画画儿,不愿在社会活动中耗费时间和精力。故唐突地对炳森先生说:“您的美意兄弟特别感激,可我不是东城区的人啊。”他问:“你住在哪区?”我说是朝阳区,他略加思索:“在朝阳区想想办法。”我接着又说,我人在朝阳,户口在昌平沙河老娘那里。炳森先生喃喃地说:“在昌平,在昌平,再看看吧……”。此后,朝阳文化局长李龙吟和北京画院的纪清远等众多好友得知此事都骂我不识抬举,说我辜负了刘先生的好意,也错过自己进步的机会。
没多久,刘先生在一次谈活中,又问我加入了哪些艺术团体,我说有工笔画会,少数民族画会等,他热情地说,我推荐你入齐白石艺术研究会吧,那里有很多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和一批知名艺术家,对你可以开阔一些眼界和增加学习的机会。我说:“这些年我一直钻研着工笔画,对齐白石先生的艺术没什么研究,还是以后再说吧。”我可能再次辜负了刘炳森先生爱才惜才之心。两三年后的2001年,我突然接到北京齐白石艺术研究会聘请我作理事的信函,马上联想到这肯定又是刘炳森先生的荐贤之举了。此后,我不但参加了齐白石艺术研究会的画展,作品还几次被编入画集。更重要的是,在该会于老舍茶馆的几次讲座中,我聆听到刘炳森、林岫、黄正襄、张世简先生等诸多老师的讲课,在诗词、书法、写意山水和花鸟画知识方面,获益匪浅。这些又是乡兄炳森先生关爱的具体体现。
2003年12月,我与苏海河、刘一正俩画友参加完一个活动,途经解放军报社,海河提议我们一起去东方白马书画院看看,到那见欧阳莎莎院长和几位院内领导正忙着,她让我们参观了画院颇丰的收藏,并说如愿意可吸收我们进领导班子。
不几天,欧阳莎莎院长打来电话,说我给您讲一个故事,昨天我去了刘炳森先生那里,他说要推荐一位穆斯林画家给我院,莎莎说您不要说他的名字,让我说,他叫阿里巴巴,炳森先生给他纠正说,他叫阿里·雷公,是我的乡弟,一位很有作为的少数民族画家。莎莎还对我说:“我管炳森先生叫叔叔,你们俩论兄弟,不会让我也叫你阿里巴巴大叔吧?”我说:“我们是老乡,先生抬举我,咱俩论兄弟。”“那我就叫你阿里巴巴大哥吧!哈哈” 莎莎如此说。
此后,正式聘为该院的高级艺术顾问,享受和沈鹏、李铎、吴冠中、黄均、王明明先生等一样的荣誉,东方白马书画院的《国际商报》才有了我和著名画家陈大章、王学仲和陈大方三先生各人一版的那期《艺术专刊》,才有了在春节期间乡友书画展的同时,我们父子参加《东方白马书画院著名画家迎新春作品展》,在民族宫三楼东厅,莎莎院长打破惯例,特意将我的工笔《仙马》摆放在正中央。除左手顺时针方向按惯例排座次布展,在右手将我的《波斯之女》等细密画特意放在了首位,这里有欧阳莎莎和院领导们对我艺术肯定,但也少不了炳森先生扶持举荐的因素。这使我进一步认识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朋友三个帮”谚语的内涵,更是乡情胜亲情,乡兄似父兄的真切感受。
难得相见成握别
自2004年元月28日民族宫我们的联展开幕之后,我一直没有再见炳森先生面,开幕那天我将数码相机所拍资料输入电脑,见炳森先生虽表情自然喜悦,但他的脸色与那热烈的气氛相比,显得有些苍白,一看便知他太疲劳了,一定有“透支”的可能,所以当第二天我去画展值班时,听乡兄李洪海说,炳森先生因突得血压高而住院了,我们就相互会意不去看望,不打电话,让他清静地治病休养。
5月23日,我和乡友马德春、李洪海、孙阳先生等,终于在中国美术馆的“白雪石先生90寿诞——师生画展”上和炳森先生相见了。这个画展可谓盛况空前,可用人山人海形容,由于关照不周,我见恩师潘老的好友文怀沙夫妇没人招呼,便特意陪二老先观看了东厅的作品,而后文老夫妇觉得人太多,也有点累,言说先走一步了,我便送二老到大门口。炳森先生迎这位,送那位,与我擦肩而过都顾不得说话,当他送走原政协主席李瑞环后,回到台阶上时边走边大声说“雷公在哪?”“雷公那!”我急上前握手祝贺,并祝他安康,说话间人群将他身不由己地又拥进大厅,淹没在爱戴和崇敬者的人潮里。
没想到这一握手竟成永别,他正值盛年还有很多大事没有做完,就这么匆匆离我们而去,不由得让我悲伤惋惜,现在我们只能这样想,先生太累了,他是去天国净地休息了。为此,在送他西去的前一天,我用丈二白布再做一联:尊老扶弱艺坛知己遍天下,筑路育孤莲界诸天歌功德 。
细想起来,这几年相继有好几位师友离我而去,当然首先是我的慈父在2000年10月2日归真,接着是恩师潘老,再者是同族前辈丁井文先生,今天又是乡贤恩兄刘炳森,他们都对我的人生和艺术追求给予了巨大的帮助,没有他们的支持和无私的扶助,我就不可能顺利地克服所遇到的一次次困难,奋争到今天。我今生今世有这几位老师也是我之幸,祖辈家族之幸。所以,不管什么人怎样评论这几位先生,怎样评价刘炳森先生,我认为,像他这样的人在中国艺术界再难找到,他的高尚人品和艺品是经得住历史考验的。他的艺术建树自不待说,他为我们留下的作品成为永久的珍贵纪念,留下的佳话成为美谈,而他为家乡修桥、铺路、助学、捐建少年宫,抚养孤儿上学至****,捐资其他事业150余万元,以老师何二水先生之名在人民大学设立教育基金100万元,还有许许多多不被人知的善举都会世代流传,镌刻在爱戴和崇敬他的每一个人的心中,我可能再也无法报答他老人家了,但我要向先生的在天之灵誓言,要以他的精神为榜样,以更多更好的精品告慰他的英灵。炳森恩师您走好,您安息吧 ,乡兄!
                                                   
                                              2004年5月25日
1时39分完稿于雍山书屋
2005年2月17日凌晨1时10分
重修此稿于京华鹤风堂
2005年2月18日凌晨2时3分再修
2005年2月21日下午16时再修
                2月22日上午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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