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P 发表于 2005-8-20 09:43

杨桂杰///抽象的迷茫和完美的缺失

抽象的迷茫和完美的缺失
                杨桂杰
  现代艺术毫无疑问是在古典艺术的基础上产生的。而这种产生,或者反映为继承,或者反映为颠覆。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差不多都表现为颠覆。
  古典艺术首先表现为完美,其次表现为抽象。音乐中,古典的交响曲以其宏大的叙事结构展开,每一个音符都是完美的,无懈可击。而在叙事结构的背后,主旋律总是直指人心,触动着每一个倾听者,不论你是否是一个行家,都将在不同程度上、不同层次上被深深地打动。正因为完美,古典音乐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它几乎不是人世间的创造,而是来于上帝的声音。古典艺术的另一个特征是复杂,它拒斥单调,从而极难操作,率尔操觚者将根本无力谈及古典艺术的创作,而只能高山仰止,去感受它的崇高和神秘。也许,古典与现代的某些时序性的对应关系,又可以以上层和民间来比照。我国古代的宫廷音乐无疑是属于上层的。钟磬之声,被赋予了太多的神圣品格,而它要诉说的,也往往是崇高而庄严的主题。如果我们倾听庄严的宫廷音乐,我们就不能有为其纯粹性和崇高感所打动。它的声音决非来于引车卖浆都流,甚或鸟鸣虫唱、山鸣谷应这样的声音。它是抽象的,它所表现的是对人间的出离状态,而不是回到人间。而民间的音乐,就反过来回到了民间,《百鸟朝凤》式的喧闹,固然与自然息息相关,但它很难带来崇高、神秘、纯粹的审美感受。也许大众所喜闻乐见的口技,更能带来喧闹,但口技不是音乐,它离表现的对象太近,这就像是离粮食太近的食品不可能达到烹调的最高境界一样。《二泉映月》是民间的音乐家阿炳创作的,但是阿炳在精神上已不是民间的一员,他出离了一般意义的穷困、痛苦、挣扎,而获得了普遍意义上的悲剧因素。他是一个文化人,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他的琴声固然可以为知者所倾听、所理解、所感动、所崇拜,但他在奏响琴声时,决无取乐于人的诉求。他的琴声诉说的是他自己。琴声里不可能有实实在在的苦难,更不可能有实实在在的呻吟,所以,真正抒情的音乐,不会去模仿切切实实的声音,它是抽象的。
  抽象和完美的共同作用,使得经典艺术不可逾越。而现代艺术的从事者,就生活在其浓重的阴影之下。也许,由于现代人的生存环境与古代是那么不同,所以,现代人无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无法在前人开辟道路的尽头更进一步。所以,现代艺术带有很强的颠覆性。如果我们听到谭盾的音乐,我们无法认为它来于古典的滋养。这也是它为前卫者所欢呼,而为优雅者所不屑的原因。而来于土著的摇滚等音乐,在传统的眼光中,可能根本就不能成为音乐。几乎毫无疑问,现代音乐就其“音乐”的程度而言,是没有古典音乐更“音乐”的。而正如萨特所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它存在的理由,首先是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范式。当然,现在很难说它提供了新的经典。尽管如此,现代音乐仍有水平高下之分,扭捏的模仿仍然不能打动哪怕是浮浅的受众。现代人失去了优雅,但并没有失去对优雅的向往,接受了宣泄,但并不接受超出生理极限的轰炸。
  如果反观书法,晋唐也许是不可逾越的,而必将是永远崇高的,令人向往的。现代人在经典面前,也仍然不免崇敬之余,生出些颠覆的想法。从而想另辟蹊径,用并不优雅的材料、并不优雅的方法,来避开抽象的极致和完美的极致。那么,可以想像,现代人的种种探索,势必有一线生机,而等待着完成新的抽象和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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