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001 发表于 2005-2-15 00:39

书法与传统文化

                     书法与传统文化

    传统书画繁衍至今,书画的审美可谓确是与国运气象相携相仿。书画的审美源自传统文化,而传统文化总体来说,由重个人的心性修养,演绎到审美上,就重形神意境,但就如传统文化的精意一样,处世先立人,立人而后济世,这就是易中所谓的“安身立命”,能立即为修道有成,而能济世必然经历如中庸言“修道之谓教”而后有“率性之谓道”,融于济世的儒家正道而又能做到率性,正可谓由工到极处至不工,便能左右逢源,返朴归真,做人的道理与书画的修养审美同出一辙,而自春秋战国,孔圣推崇“圣人”“君子”“贤人”的德行人伦,为儒之源,至汉而独尊儒术(其实已是融合诸子百家),到魏晋,时局偏安,气象狭隘,受名教束缚的文人们更尚老庄清谈,不论仕途失意得意,时人追慕老庄的“神人,真人”,为体道养性,多寄情于山水,书画,音乐,这正是国学文化审美情趣发展的源头。其后,佛教大意西来,其契静精微之妙多与老庄相合,般若智慧的体用大旨上也与儒家的圣人理论相契,遂儒道与之合,而为后世文化主流,沿至盛唐,儒道释的契合使士人的审美情趣益发完美成熟,儒之"圣人”,道之“真人”,释之“佛”尤其成为士人们体用养性的理想。实际上,自盛唐的大气后,民族文化,尤其在个体心性的感悟上已达巅峰,此后,数百年间,传统文化即便有所延伸,但其大意都未超越盛唐欣荣,虽曾有元清的疆域广大,强极一时,但主流士人文化终难与国运相融,质远胜于文;宋则偏安一隅,气象侠隘;明则文质无兴,盛唐气象难再,晃论超越。而历史上,书画的意境审美作为士人体道养性的主要途径,黑白展现的写意情趣,亦是唐时最盛。历代的书法,由先秦时的古拙浑朴,到魏晋,兴人物品藻,而大王“峨冠缓带,宽绰雍容”的晋人风度,其书轻灵飘逸,狂放流姿之美,正和时人追慕老庄玄虚的审美取向,其风遗泽后世,惟有颜真卿一人,不复姿媚阴柔之美,取意于大唐气象,其真楷大度严谨,雄浑厚重,尽显胜唐磅礴,重骨雄姿贴和壮美的时代风格,谓为“全美”(书法史),时人曾云“颜鲁公之‘祭侄文稿’,前有王‘兰亭序’,先人谓之第一行书,未敢专美,故列其下为‘天下第二行书’”,此后,历宋元明清,只赵孟复(兆页)堪称翘楚,得颜鲁公余意者,华世奎而已;书与画的发展相伴相携,绘画自魏晋已有写意的风貌,唐时更为成熟鼎盛,不论写真,写生,形神兼备中,由重感受意象境界,其发展衍变与书法相类,亦未出先人巢厩(节选自日前发于华网文盟,“古龙与文化”一贴)。
   魏晋世风厌于儒家名教,其书法风格不在囿于先秦的古拙浑朴,篆法雄工,而求变源自老庄,但其时人多半是自身解脱,任性而为,多有冶容,服食,好色纵欲,贪财斗富”的行迹,往往不顾他人感受,甚至以残害他人取乐,我们今天许多人崇慕魏晋风流,但如果注意一下,就知道对后世的风气影响最大的,还是嵇康的萧肃风貌,高风亮节,而嵇康和阮籍虽说言行骇世,却是一干名士中,前述的劣迹最少甚至是史载未有的。而书法审美的变化,是以当时“传乘的文化风气”为基础的,在工后求得不工。魏晋玄风对书画意境审美的影响,可说更多的是源自庄子的生活取向,也是那个时代气象的折射,“隐逸逃避”来自其人对“庄子”的断章取义,与之相对的便是唐时的雄大磅礴,颜鲁公的凛然正气,其书法的雄浑厚重正合于儒家,正道济世的大观念,如果以王羲之与颜真卿相较,正反映了其截然不同的生活取向,也就有了其各自的书法风格,我常觉得,无论是做人,还是书法上的成就,书圣一称,颜鲁公是更当之无愧的。
    可以这样说,中华文化既重的是个人修养,修身养性,而书法作为修身养性的途径,本身就可说是一种练气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所展现的情趣,如果与人共享的化,也必然要有个共同的审美平台,如果参差不齐,或是修养不够的化,是很难有什么欣赏与意境传言的,这就是难处,以我个人的经历来看,自幼随外公习书法,开始学华世奎正楷字,那时也谈不上兴趣,基本上是在长辈的棍棒下持续,十二,三岁有小成了,现在想来,是写字时能做到诚心正意,笔法勉强规矩,等到了初中,就时断时续了,这时的功夫基本上未有进境,到是参加了许多书展与比赛,家里人觉得功课多了些,也就不再棍棒政策了,这时对于书法还谈不上喜欢,即到了高中,外公去世,将他写好的字帖都留给我,而我当时能写出手的只有正楷,草字还未开始练,此后年长,到上大学,理论到是日有渐长,而每次返家,看到姥爷手书的条幅,想到姥爷自幼习书,直至走前仍未间断,而作为其唯一的传人居然荒度时日,真行草隶不得万一,没想却符了诫子篇“年与时驰,意与日去......。”一句,更觉心悸难言。外公真行草隶皆精,而对于草书,我时日尚浅,还难言有何精到赏析,外公的颜体楷书确是予人以骨雄姿清,诚心正意之感,自大学以后,虽说颜体字我还在求工处,但书法审美的喜好还是有了变化,姥爷祖籍山东孟家村,继孔孟礼仪传家,重的是正心以养浩然之气,而颜体法度正合其意,我虽说也算秉自礼仪之家,性也好静,但却偏激狭隘,多年学书仍不能消去秉性戾气,尤其自大学后,更喜王氏一脉的飘逸翩纤,更趋其极,学法“瘦金体”,慕其瘦骨清逸,今反省,自书难免做作求变,想来也是时代风气下,无奈隐逸的一种生活取向。
    我们看当代的书法,绝多求变,我们不妨看一下,变得何样?一句话讲,“求骨异,求肉奇”,而且多数学书的人,在正楷的工夫上下的很少,就已笔驰形飞,至于形飞以后,是否神与形到,就难说了。如今,传统文化的复兴,响应无几,传统审美的土壤早已没有,众人学书,工处多还不得求,若求变,想来也并不若魏晋取自老庄,而是取自西方的抽象艺术,不妨细想,西方的抽象艺术有多久,其原始的画法刚好与我们的祖宗相反,一求传真,一求传神,如今,西方人在颓废的生活中无法寻得寄托时,才有其所谓的抽象,但中外的书画,还有个本质的差别,中国人的书画始终是养气的手段途境,至于是否定要与人共享,确是未必,正是你有你法,我有我道,而若能作者与会者意趣想得,到符了大道浑圆,殊途同归这句话;而西方人在这一方面正相反,其正是通过作画宣泄感情,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自修自立,而是把寄托放在他人的理解与承认上,中西的区别正如夫子之言,在这“求诸已”上已见高下,所以我觉得,现在的书画刚好不是创新少,而是功夫不够,好高鹜远,求变以奇以异视人,实在是遗笑大方,但话说回来,也是没办法,现在没有传统的土壤环境,功夫就不可能落到实处,而因生存或是浮躁,我们又不得不适应别人而求变,而这就已离开了书画的本意。
   如果传统文化的大环境,始终如现在一样积弱不振,那么书画不说创新吧,就连继承恐怕都难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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