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41

济公全传

第五十一回救义仆同赴千家口见拜弟各诉别离情
    话说杨再田在书房内问刺客名姓,那喊人说;“我姓华名云龙,绰号人称乾
坤盗鼠,乃是西川人。”赵太守说:“兄长不用问了,我把他带到案相那里,听候
相爷办理。”杨再田过来谢了济公,说;“要非圣僧来此,吾早为泉下人矣!从今
我再也不敢不信服僧道了。”从新又另整杯盘,给和尚斟酒,只吃到东方发晓,
鸡鸣三唱。天色大晓,外面声音一片,门上人进来回话说:“今有太守衙来轿接
大人,在外边伺候。”不多时,只见赵福、赵禄二人,拿着衣包进来。赵太守立刻
换了衣服,问:“何人给你等送信,知道我在这里广赵福说:“是如意巷的更夫李
三,奉济公之命令,一早给我们送信,叫我等在这里杨宅迎接大人。”赵太守一
听这话,心中这才明白,立刻把衣服换好。问济公:“是坐轿是骑马?”济公说:
“太守你先押解贼人去,我随后就到。”太守立刻告辞,出来上轿,杨再田送出到
外面。柴元禄、杜振英、雷世远、马安杰四位班头,押解着喊人直奔秦相府,有人
往里面回话。秦相自从和尚同太守走后,在书房直等到四鼓以后,不见和尚到
来,身觉劳乏,限在床上,和衣而卧。少时天亮,起来净面吃茶,方用过点心,只
见家人进来回话说:“回禀相爷,现在赵太守带领班头,将赋人拿来,在府门外
听候示下。”秦相说;“先把太守请进来,随后把赋人带上来。”家人到外面说:
“相爷有请!”赵太守来到里面,给秦相行礼,将昨夜晚在如意巷口拿贼的事,多
蒙济公将贼人拿获,一一述说一遍。秦相立刻吩咐将喊人带上来,两旁人答应,
将贼人带到。秦相一看这贼人,比刘昌更透雄壮,穿着一身夜行衣服,怒目横
眉。秦相说;“你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氏?将我的玉镯凤冠盗去,放在何处?
趁此实说,免得皮肉受苦!”下面喊人说:“大人不便细问,我是西川人,我叫华
云龙,玉镯、凤冠是我盗的。”秦大人说:“你卖在哪里?”华云龙说;“我卖给过往
客商,不知名姓,卖了一千三百两银子,被我随后将银子花了。”秦丞相一闻此
言,勃然大怒,说:“我的传家之宝,竟被你盗去。”正在动怒,要打贼人,外面有
人进来回禀;“济公禅师到!”秦相吩咐有情。书中交代,怎么济公到来晚了?只
因济公由杨再田家中出来,出了如意巷,刚来到大街,只见一人拿着果篮,直舞
向前,跪倒行礼,口称:“师父,你老人家一向可好?”济公用手相搀,原来是探囊
取物赵斌。济公说:“徒弟你跟我来,我有话说。”赵斌说:“我今天刚到果子市,
买点果子要做小本经营,师父有何话说?”济公说:“你跟我到酒铺喝盅酒。”赵
斌点头,跟着济公来到酒铺,要了两壶酒。济公说:“赵斌,我看你这几日印堂发
暗,气色不佳,我给你八锭黄金,你自己拿家去,采米买柴,过百日之后,再作买
卖。”说罢把那八锭黄金取出来,交给赵斌。赵斌谢了圣僧,给了酒钱,二人出了
酒馆,济公直奔秦府而来。到了门首,家人回禀进去,秦相叫请,和尚到了里边,
见相爷正自审问贼人。济公说:“大人可曾问明了口供?”秦相说:“今已问明了,
他叫华云龙,盗我玉镯、凤冠,卖给不知名姓之人,把我两种宝贝失迷了。”济公
说。“贼人名叫华云龙,你别不要脸啦!你那样人物,连真名姓多没有吗?说姓华
为是发财呀?”贼人一听,把眼一翻说:“和尚,你真是我的对头冤家,我打算替
华二弟打一脱案,要招出我的案来,我也是死,不想和尚认识我。”大人说:“你
姓什么叫什么?倒是怎么一段缘故?讲来!”贼人说:“我姓王名通,乃是西川人,
家住在成都府。因为我家兄在成都府,当一书办①,因为使了二百两赃银,被杨
再田收监入狱,置之死地。那时我正在外面流落,后来我回去,才知我家兄已死
了。我要找杨再田报仇,不想赃官已然丁忧回籍,故我找到临安来。在酒楼,遇
见华云龙,他也是西川人,绿林的朋友。我二人见面,就住在城隍山下刘昌家
中。因为游城隍山,遇见一个带发修行的少妇,华云龙一见美色起意,晚间入乌
竹庵意欲采花,不想因奸不允,他将那少妇杀死,又将老尼姑砍倒。他回到寓
所,一告诉我,我就替他担惊。我二人次日到泰山楼喝酒,因为口角相争,他一
刀把静街太岁秦禄杀死。后来我同他在酒楼吃酒,我劝他不可这样胡闹,倘被
官人拿获,岂不有性命之忧?他说我胆小,他要做惊天动地事,要杀秦相。我又
用话一激他,我二人晚间就来到秦相府。他到了相府,盗了奇巧玲球白玉镯,十
三挂嵌宝垂珠凤冠,他在粉皮墙题的诗,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做的。”旁边也
有先生写了招供,写完了,呈与秦大人过目。秦相一看,自己这才明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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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现在华云龙他在哪里住?你必知情。你如要说了实话,我必要从轻办你,
你如不说实话,我必要重办你。”王通说:“大人不必生气,我同华云龙原先是一
处住,也不住店,或是庙宇钟楼鼓楼,或大户人家花园僻静之处存身。自从昨天
晌午,听说刘昌犯了案,他不敢在临安再住。我二人商量好了,他到千家口通顺
店去等我,不见不散,准约会我那时去,我二人同回西川。”秦相听明白,问:“济
公,这此事如何办法?”济公说:“大人派人拿去罢。”秦相说:“手下官人如何拿
得了这样贼?还是师父慈悲慈悲罢!”济公说:“我去拿也行,有功就得赏,有过
就得罚,大人先赏二百两银子,给柴元禄、杜振英,他二人办此贼有功。再给二
百两银子盘费,大人办一套海捕公文,相谕我带他二人去拿贼。先把王通交钱
塘县针镣入狱,不准难为他,候把华云龙拿来,当堂叫他二人对质。”秦相说:
“甚好。”立刻叫太守回衙门,给办海捕公文,相爷亲笔标了相谕。和尚说。“柴
头、杜头你们二位班头去限和尚去办案,别穿这在官应役的衣裳,你们两个人
改扮做外乡人的样,好遮盖众人的眼目。”两位班头点头答应,跟太守回衙门。
太守办好文书,柴头杜头到街上买了两身月白粗布裤褂,左大襟白骨头钮子,
两只岔配鞋,二人装扮起来,把官衣包在包裹之内,带着文书,来到相府。济公
已吃完早饭,二班头领了相谕、盘费,秦相说:“师父这一到千家口,如将贼人拿
获了,三衙门领一千二百两银赏格外,也是一种喜事。”济公同二人出了府门,
往前行走,只只桃红柳绿,艳阳天气,野外芳草一色新。和尚信口作歌:
      堪叹人为岁月荒,何时得能出尘疆?从容作事抛烦恼,忍奈长调
    远怨方。人因贪财身家丧,蚕为贪食命早亡。诸公携手回头望,元源三
    教礼何长!才见英雄邦国定,回头半途在郊荒。任君盖下千间舍,一身
    难卧两张床。一世功名千世孽,半生荣贵半生障。那时早隐高山上,红
    尘白浪任他忙。
    和尚唱罢山歌,说:“二位头儿,你二人快走!华云龙在前边树林之内上吊
哪,他要一死,亦不能拿他去了。”柴杜二人一听,立刻答应,飞身上前。快跑了
有五六里之遥,果然见前边一树林,有一人正在歪脖树上挂套。柴元禄一瞧,
说:“不得了,了不得!要是贼人一上吊,这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赏,也不用要了,
差事亦不要办了。”自己赶紧脚底下加劲,往前跑到树林,那人早已吊上。柴元
禄急了,双手一抱,竟将贼人捉住。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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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全传

第五十二回美髯公拜请济公会英楼巧遇贼寇
    话说柴元禄过去把上吊人抱住。杜振英追来一看,说;“大哥你把华云龙拿
了?”柴元禄低头一看,说:“这是华云龙的老爷。”杜振英说:“怎么?”柴元禄说:
“你看这个人胡须都白了,他这大年纪还采花么?”两个人就把这老丈扶起来,
一个捶腰,一个呼唤“老丈醒来!”缓了半天,这老立缓过一口气,一睁眼瞧了
瞧,老丈反勃然大怒,说:“两个小辈,放着道路不走,多管闲事!”柴头等老头骂
完了,说:“老头你真不讲理,要比我两个人在这里上吊,你瞧见了,你管也不
管?人焉有见死不救之理?你别瞧我二人穿的衣服平常。你这大的年纪,为什
么事情行这样愚志?是为银钱,是受人欺辱?你依实细细告诉我二人,或我二人
能救得的,可以救你。你骂我二人,我们也不计恼,我问你实因怎么一段情节?”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方才我是一时的急火,多多得罪你二人。我倒不是因为
别的骂你,我想我的事,细细告诉你二人,你们也管不了,我横竖还得死,你们
倒叫我受两遍罪。”柴头说:“你说说为什么事寻死?我二人既说能办就能办。你
瞧我们两人穿的衣裳,像村庄乡人,也不是在你面前夸口,说一句大话,勿论什
么事,我二人都可管得了。”老立说:“二位既要问我,二位请坐下,听我慢慢告
禀。我本是阜丰县聚花村人,我姓傅名有德。我家主人姓冯名文泰,在安徽径县
做了一任知县。我家老爷是一位清官,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病故在任上,官囊
空虚,一贫如洗。我同着我家夫人、公子、小姐,扶枢回归故里原籍。我家小姐给
的是临安城的官宦人家,婆家是吏部左堂朱大人,现在来信,婆家要迎娶。我家
夫人无钱陪送小姐妆,叫我上镇江府,原本我家舅老爷,做那里的二府推
官①,叫我去要二百两银子,赔送小姐。去到镇江府,一见我家舅老爷,舅老爷
一听说我家老爷死在任上,埋怨我为何不把我家祖母送到他那里去?倒难为我
家夫人带着儿女过这十分苦日子。我家舅老爷给了我六百两银子,说,五百两
给我主母赔送姑娘,那一百两给我,叫我垫办着用,常看我年老受苦辛不易。我
①推官:职掌勘问刑狱的官吏。——佛学指归注http://ofo.coc.cc
怕银子在路上不好拿,我买了十二锭黄金,做了一个银帽子,就带在腰中。我走
到这树林子,觉着腹中疼痛,总是在道路上,是白天受暑夜晚着凉。我肚腹疼痛
不能走,就在这树下歇息。正在发愁,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条
绳子,问我为何坐在树下不走?我说,‘我肚腹疼痛的厉害。’他过来给我两颗瘀
药万金锭,我吃下去,觉着一行动,就睡着了。后来我醒来一看,那男子踪迹不
见,那条绳子在地下放着,我一摸腰里十二锭黄金银幅子都没有了。二位想想:
我回去见了我家主母,怎么交代?我家夫人本来家寒,又要赔小姐,急等用钱。
我有心再回镇江府,见了我家舅老爷,也是无话可答,我说:‘罢了,还许我家舅
老爷不信。’我左思右想,是前进无门,后退无路,莫如我一死倒也干净,也就管
不了我家夫人的事了。二位虽是好意救了我,我还是得死,岂不是受二遍罪?”
柴、杜二位一听,就知道这是济公的取巧,支使我两个人来救人,哪里有华云
龙?柴、杜一想,“我二人何不给和尚找点麻烦?”想罢,说:“傅有德,你别死,回
头由南边来了一个穷和尚,你过去揪住他,跟他要银子。他不给银子,不叫他
去,叫他给你想主意。”傅有德说:“甚好。”正说着,只见由北边来了一个穷和
尚,一溜歪斜,脚步仓皇,来者正是济公。一边往前走,和尚信口说道:“你说我
疯我就疯,疯颠之症大不同,有人学僧疯额症,须下贫借酒一瓶。”口中正自唱
歌。柴元禄说:“师父,你老人家快来。”傅有德一看,是个穷颠和尚,衣服褴楼。
和尚过来问:“二位,这是何人哪?”柴、杜二人把上项事细述一番,济公问道:
“你二人有六百两银子哪?”二人说:“没有。”和尚说:“你们两人既没有六百两
银子,怎么能救得了傅有德?不是无故的找事。你们两个人现有多少钱?”柴头、
杜头说:“我们两个人,就是这二百两银子盘费,别处并无一文钱。”傅有德一听
这三个人的话,自己一想,“我丢了银子,何必为难他们?”自己想罢,说:“你们
三位不用管。”和尚说:“焉有不管之理?我方才已听明白两人说了,来罢!我给
你把套挂上,你好上吊。”柴头、杜头说:“师父你老人家说这什么话?你叫我们
来救他的,你老人家怎么又不管?总得想主意救了他才好。”和尚说:“事既是如
此,傅有德你跟我们走罢,直奔千家口,你瞧有人大喊一声奔我来,那就是你的
财了。”傅有德说:“就是罢。”三个人跟着济公,出了树林,一直往千家口走。还
有四五里之遥,和尚一边往前走,口中说道:
      你会使乖,别人也不呆。你爱钱财,前生须带来。我命非你排,自
    有天公在。时来运来,人来还你债。时衰运衰,你被他人卖。常言道,
    “做善好消灾”,怕你无福难担待。使机谋把心胸坏,一任桑田变沧海。
    和尚唱着山歌,正往前走,忽然间由打千家口的村头,有人大喊一声说:
“圣僧长老,你老人家可来了!弟子找你老人家,如同钻冰取火,轧沙求油。”后
面还跟着一位,两个人跑到济公跟前,双膝跪倒。二班头一看,认识这二人。前
头这位身高八尺,膀阔三停,头戴粉绫红缎软帕袖巾,绣团花分五彩,身穿粉续
红色箭袖袍,腰系丝绦,薄底快靴,面如白雪,两道细眉,一双大眼,裂腮额。后
面跟定那位,头戴宝蓝缎色扎巾,身穿宝蓝缎箭袖袍,腰系皮挺带,薄底快靴,
面似谈金,重眉阔目,三山得配,五岳停匀,海下一部黄胡须遮满胸前,外披一
件宝蓝缎英雄大氅,这个乃是美髯公陈孝。前头一位,姓杨单名猛,外号病符
神,这两个人乃是保嫖达官。只因保着一支镖上曲州府,客人王忠住在干家口
通顺店,忽然王忠得了禁口痢疾,忙请了一位先生来调治,又把药用反了,病症
一天比一天沉重。王忠在床上睡着直哭,想起家里的父母,自己有病,在这里又
无至近的亲人,带着三十万银子办货,倘如口眼一闭,原做他乡的怨鬼,异地的
孤魂。杨猛、陈孝这两个人是忠厚人,看客人病的沉重,又是孝子,打算赶紧请
先生给他治好了病。千家口这里,又没有高明医士,两个人去到灵隐寺问济公。
到庙中一问,说济公并未在庙里,细细探听,说济公被人请到昆山县去治病。杨
猛、陈孝二人无法,庙中留下话,仍回天兴店内等候。等了两天,也不见济公来,
二人心中甚为愁闷,今天出来闲步,偶然听济公口唱山歌而来,杨猛大喊一声,
二人过去行礼。和尚说:“你二人从哪里来?”陈孝就说:“客人病在店中,到灵隐
寺去请你老人家,没见着,我们也不能走,求师父慈悲慈悲罢!”和尚点头说:
“你二人起来!”柴头、杜头也认识,说;“二位达官从哪里来?”陈孝一瞧,是二位
班头,陈孝也乐了,说:“二位为何这样的打扮?”柴头说:“我们出来私访办案。”
这几个跟着济公进了村口,是南北的街道,东西有铺户,路西有一座酒楼,和尚
站住不走了。此时这六个人是四样心意,柴头、杜头想要办案拿华云龙;傅有德
心想有人大喊一声,我这六百两银子得跟他二人要;二位达官想济公来了,好
把客人王忠治好,就可以起身;和尚见了酒楼,就想吃酒。说:“众位,我们进去
喝盅酒。”大众虽不愿意,也不好违背,众人同和尚进了酒馆。济公一看是会英
楼,心中一动,说:“要捉拿采花淫贼华云龙,在此等候。”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
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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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全传

第五十三回绿林贼偏遇路劫设奸谋画虎不成
    话说济公进了会英楼,掌柜的见他衣服平常,是一穷僧,并未逢迎。杨猛、
陈孝等五个进来,他连忙过来说:“众位里边坐。”济公站在柜外说;“掌柜的,我
也来了。”那掌柜的说:“和尚,你来甚好,里面请坐罢。”六人进去冽了后堂,跑
堂的过来说:“你六位上楼还是在哪里?”和尚问:“有雅座没有?”跑堂的说:“只
有一个雅座,方才进去三人,已然要酒菜吃了。你六位上楼罢。”和尚说;“不上
楼,我到雅座,把三位让出来如何?”跑堂说:“那不行!”和尚说;“你不要管,我
到雅座去。”一掀帘子进去,看见三人正自吃酒,是新拜的盟兄弟,大哥请两个
兄弟吃酒。正在谈心,只见外边进来一个和尚,到这里来说:“你们三位在这里
吃酒,酒钱我给了,我给你三位再要几样菜罢!”三人都站起来,大哥疑惑和尚
合二位盟弟相好,那二人疑惑是大哥认识的,都连说:“和尚不必舍帐,你在这
里同吃酒罢。”和尚说:“请,请!”自已退身出去了。大哥问:“二位兄弟,这是哪
庙里的和尚?”那二人说:“我们不知道,不是兄长的朋友吗?”他又说:“不是。”
三人都笑了,说:“这是怎么件事呢?坐下喝罢。”三人方一落座,全都连忙起来,
“哼”了一声,大哥说:“我方才一坐,不知什么扎我屁股一下。”那二人说:“叫跑
堂的快拿盘来,你这屋中不好,我们挪外间去。”跑堂的可给他们搬出来。济公
几人见人家出来,他们就进去。到了里边落座,要了酒菜,摆上喝了几杯,只听
外面有人说话,声音宏亮,说:“合字并赤字,啃撒窑儿,把合字赤字窑儿英找
孙。”说完,进来三个江洋大盗。书中交代:内中就有华云龙。只因华云龙自临安
合王通分手,定准在千家口通顺店内约会,又不见不散,他在通顺店内,人家都
当他是一个保镖达官。他往日住在后院上房之中,昨夜晚间他自己吃完晚饭,
觉得心神不宁,发似人揪,肉似勾打,叫店中伙计算结店帐,说:“我要走,要有
西川姓王名通来找我,你告诉他,我先走了,和他家中相见罢。”伙计答应。他出
了店门,天已初鼓之际,走到村外,只见满天星斗,皓月当空,走了五六里之遥,
有一座树林,从树林内跳出一人,口中说:
      自幼生来心性鲁,好学枪律懒读书。漂蓬四海免民祸,浪荡江湖
    临草庐。遇见良善俺要救,专把责官恶霸诛。我人到处居方寸,哪管皇
    王法有无。
说完了八句,把刀一亮,说:“吠!对面行路之人,快留下买路金银,饶你不死!”
华云龙听罢说:“对面是合字。”那拦路之人,哈哈大笑说:“我是济字。”华云龙
说:“你不是绿林中的合字么?”那人说:“我一概不懂。”说着话,摆刀过来楼头
就剁。华云龙拉刀刚要动手,一看这人身高八尺,穿着翠蓝褂,面如蓝靛,发似
朱砂,一部红胡髯飘洒胸前,长得凶如瘟神,猛似太岁。这人不觉把刀还入鞘
内,说:“原来是华二哥,从哪里来?因何连夜行路?”华云龙一看,说:“原来是雷
二弟,提起来一言难尽。”华云龙就把由江西来到临安,所作所为事一说,只是
没提乌竹庵采花之事。书中交代:来者这人姓雷名鸣,原籍是镇江府丹阳县龙
泉坞人,也是一位绿林的英雄。他与陈亮是结义的弟兄,二人分手有一年多没
见。雷鸣去到陈家堡找陈亮,陈亮家中人说:“陈亮已上临安去了。”雷鸣一听,
心中甚不放心,要到临安去找陈亮。今天走在半路之上,见对面来了一个夜行
人,雷鸣放意由树林卵出来,亮刀截住,过来一看是华云龙,二人这才行礼毕,
叙离别之情。华云龙说:“雷二弟,你方才念的八句诗词,是你自己做的吗?”雷
鸣说:“不是,这是杨明大哥做的。华二哥你在临安,可见着陈亮?我正要去找他
呢。”华云龙说:“我倒没有见过陈亮。依我说,你别去找他,因我在临安泰山楼
杀了人,秦相府盗了玉镯、凤冠,你要一去,恐怕人家瞧见你行迹可疑,把你办
了,倒多有不便。”雷鸣说:“不要紧,我到临安没事便罢,倘若我要失了脚,我替
二哥打一脱案。二哥你跟我同去,俺们二人在临安盘桓一月,你我一同回江西,
也不为晚。”华云龙本是没准主意的人,一听雷鸣这话,自己动了心,说:“既然
如是,雷二弟你我一同走。”二人刚走了不远,见眼前树林内转出一人,过来拦
住去路,二人赶着,不是别人,正是圣手白狼陈亮。书中交代:陈亮自从前者挤
公要给开水浇头,切菜刀落发,吓的陈亮跑了,他就在临安城找了个僻静的店
里住着。华云龙在临安城所做所为的事情,陈亮都知道,后来听说拿着野鸡溜
子刘昌,济公奉命出都办案,陈亮才要追下华云龙送信,叫他远奔他乡。不想今
天走在这里,遇见雷鸣、华云龙,三人见面行礼,坐在就地,各叙已往从前之事。
天光已亮,陈亮说:“你们先到千家口沐浴净身,吃点东西,商量着再走。”华云
龙点头,三个人一同来到干家口,林浴净身,吃点心。喝了点茶,天已正午,三人
要去吃酒,来到会英楼,华云龙说:“瞧见有翅子窑的鹦爪孙,留点神。”济公在
雅座早已听见,和尚也未出来。三人上了酒楼,一看也干净,要几样冷荤菜,干
鲜果品,烧黄二酒,只要好吃,就得不怕钱,跑堂的立刻到柜上要了酒菜。不多
时摆好,三人吃酒谈话,真是开怀畅饮,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雷
鸣_诉华云龙说:“不必走,临安没有办案之人便罢,若要有办案之人,自有我
认帐,管叫他来一个拿一个,来两个拿一双。”陈亮一听,说:“二哥,你别大意。
现有济公长老,带着两个班头,要捉拿华二哥,那济公善晓过去未来之事。”雷
鸣一听,哈哈大笑说:“陈老三,你伯和尚,我不怕和尚,凭他这三人要捉拿华二
哥?不是我说句大话,二百官兵围上,也捉不住他。”陈亮说:“兄长你有所不知,
我告诉你罢,那济公长老神通广大,法术无边,要用手一指,就不能动转。”雷鸣
一听此言,拍案大嚷说:“陈老三,你真气杀我也!你这是长和尚的威风,减咱们
弟兄的锐气。这个和尚不来便罢,他要来时,我先把他杀了。要不然,你二人在
此等候,我到临安去访问灵隐寺,把这和尚杀了,方出我胸中之气。”陈亮说:
“雷二哥,你趁早别说这个话,你不说倒许没事,你一说也许被济公掐算出来找
你,真要一来,你我三人皆逃不了。”华云龙道:“你们二位喝酒罢,幸亏此地没
人,要有人听见,多有不便,你我说话总要留心。”雷鸣说:哗二哥,你怕和尚,
我不怕和尚。”正在说话之际,楼下就有人叫喊一声,说:“好贼,我就是拿华云
龙的和尚来了,我今天全把你们拿住,一个跑不了。”书中交代:和尚在雅座,同
着杨猛、陈孝二位班头、傅有德正在那里吃酒,听外面有人一调绿林中的黑话,
和尚就知道是他们三个人来了。容他们坐下,和尚这才由雅座出来,告诉杨猛
等几个人说:“我到外面方便。”和尚来到楼梯下,正听见雷鸣那里说大话,和尚
这才答言,要上楼捉拿乾坤盗鼠华云龙。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42

济公全传

第五十四回显神通戏要雷鸣舍妙药义救王忠
    话说济公在楼下一答,楼上华云龙是惊弓之鸟,贼人胆虚,一纵身跳出楼
窗,竟自逃走。陈亮一听,说:“二哥你看如何?我说不叫你说,你看来了!”雷鸣
伸手拉刀,奔到楼门,往下一看,见和尚衣服槛楼不堪,长着二寸多长的短头
发,一脸的油泥,登楼梯正要上楼。雷鸣举起刀来,打算和尚一上来,用刀将和
尚劈下去。和尚一抬头,早瞧见他,用手一指,口念六字真言:“奄嘛呢叭咪哞!”
用定神法,把雷鸣定住。济公上得楼来,由雷鸣旁边过去。陈亮一见,赶紧行礼
说:“师父,一向可好?”和尚一瞧,说:“亮儿,你在这里,好呀!”陈亮说:一弟子在
此等候多时,师父你来喝酒罢!”和尚过来坐下,陈亮斟了一杯酒,和尚端起来
就喝,陈亮过来说:“师父,慈悲慈悲罢!把定神法撤了罢!要是有人看见,成什
么样子?”和尚摇头。正在这番光景,只听楼下一声“哎呀!咕噜噜,哗啦啦,扑咚
扑咚”,原来是跑堂的拿油盘托着菜,心中想,“楼上这三位大爷很富豪,要好好
伺候,必多得酒钱。”拿着菜刚一上楼梯,猛抬头一看,见这位蓝脸红须,举着刀
像欲杀人的样子,跑堂的一吓,手脚一软,油盘也打了,他也翻身栽倒,滚下楼
梯。上面陈亮听见,又求师父说;“师父,你快把定神法撤了罢!叫人瞧见,实不
是样子。”济公说:“便宜他。”用手一指,“你过来罢!”雷鸣这才能转动,方才心
中明白,心中说:“这个和尚可不好惹,我先把刀还入鞘内,我再算计他。我过去
嘴里跟他说好话,跟他坐在一处,冷不防给他一刀,把他杀了,就算给我华二哥
报了仇,叫他明抢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想罢,过来跪倒,给济公磕头说:“师
父,你老人家既是我拜弟陈亮的师父,如同我师父一样,方才我一时间蒙昧无
知,求你老人家恕罪。”陈亮一看,心中甚为欢喜,想:“我二哥倒是好人,知过必
改。”陈亮这才说:“师父,我二哥知错认错,你老人家看在我的面上,饶恕他
罢!”和尚说:“你起来罢!”雷鸣站起来,就坐在和尚这条板凳上,和尚站起来,
就躲到那边去了。陈亮说:“师父为什么躲开?”和尚说:“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
防,冷不防一刀,不是玩的。”吓的雷鸣心中一惊。陈亮说:“师父,只管放心!我
二哥是个粗卤的人,他也决不敢跟师父无礼。”和尚说:“我也知道。”正说着话,
跑堂的上来,向雷鸣说:“大爷,我怎么得罪你了?你拿刀要砍我。吓得我摔下楼
去,摔了四个盘子,糟踏了四碟菜。”雷鸣说:“不要紧,回头我照数赔你钱。我是
听见楼下有我的仇人说话,我拉刀要下楼,并不是恨你。”把这件事也就遮过
了。再一看和尚,只顾跟陈亮说话,也不往这边瞧。雷鸣冷不防拉出刀来要刺和
尚,和尚用手一指,又把雷鸣定住。和尚拍桌子大嚷:“好贼人,你要谋害和尚!
二位班头快拿贼,贼在楼上呢!”下面雅座众人都听了,柴元禄、杜振英说:“二
位达官帮个忙,贼在楼上哩。”二位班头拿着铁尺,蹿出雅座,直奔楼梯。陈孝没
兵刃,抄起一把铁铣,杨猛本是浑人,也没有兵刃,他出来一看,正见掌灶的掌
通条通火,杨猛跑过去一个嘴巴,把掌灶的打了一个斤斗,夺过铁通条就跑,也
奔楼梯上来。楼下众酒饭客,吓的一阵大乱。二位班头同杨猛、陈孝上楼,见和
尚那里坐着,旁边一位白脸俊品人物,一位蓝脸红须,瞪着眼拿着刀,跑堂的在
旁边站着,别无他人。柴头说:“圣憎,贼在哪里?”和尚说:“我一嚷,贼即跑了,
这是我两个徒弟。二位班头过来,我给你们引见。”用手一指陈亮,说:“这是我
徒弟亮儿。”柴头说:“亮爷。”陈亮说:“我姓陈。”柴头说:“原来是陈亮爷。”和尚
又一指雷鸣,和尚说:“这也是我徒弟吗儿。”雷鸣此时也能动转,说的心里直
跳,二位班头过来说:“鸣爷。”雷鸣说:“我姓雷。”二位班头说:“雷鸣爷。”和尚
又给二位班头引见了。和尚说;“你们四位下去,在雅座等我。”四个人无法,转
身下楼。刚一下楼,掌灶的过来把杨猛拦住说:“这位大爷,我又没有惹你,你把
我的通条抢去,一个嘴巴,把我的牙给你打落了。”陈孝过去给人家赔罪,说了
许多好话,这才四个人回雅座去。雷鸣见四个人下了楼,把刀还入鞘内,心说:
“这个和尚可不好惹,我明着不行,暗着结果他的性命。”站起来答讪着下了楼。
来到下面,问:“跑堂的,我们上面吃了多少钱?连雅座的饭帐,及方才你摔的
家伙,一共多少钱?”堂官到柜上算清了,雷鸣拿出银子来给了,又要了一个酒
瓶子,叫伙计给包上两只熏鸡子,说:“我们回头带着喝。”伙计到柜上要了一个
瓶子,打了一瓶酒,将熏鸡于包好,交与雷鸣。雷鸣掏出一包***来,放在酒
内。书中交待:这***可不是雷鸣自己配的。原本是雷鸣由镇江府来,走在道
路上碰见一个人,姓刘名凤,外号叫单刀刘凤,原先在绿林中当小伙计,也伺候
过雷鸣、陈亮。因为他好赌,胡作非为,把他辞了,有二年多没见。这天碰见雷
鸣,刘凤穿着一身华美的衣服,骑着一匹马。一见雷鸣,赶紧翻身下马,过来行
礼。雷鸣说:“刘凤你此时在哪里?作何生理?”刘凤说:“我现在开了一座黑店,
遇有孤客行囊多,住下我就把他害了。我今是到慈云观去,买了十两***。”
雷鸣说:“你这十两***,能害多少人?”刘凤说:“能害一百人。”雷鸣说:“拿
来我瞧瞧。”刘凤由兜囊掏出来递给雷鸣,雷鸣说:“你瞧有人来了!”刘凤一回
头,雷鸣一刀,将刘凤结果了,把尸骸捺到山洞之内,带药逃走。今天把药掏出
来,放在酒瓶之内,立刻上楼见济公说:“师父,我有一事不明,要你老人家指
教。我看这楼上人烟太多,说话多有不便,请师父跟我到后面无人之处细谈。”
陈亮叫人来算饭钱,济公说:“不用算,早有人给了,咱们走罢。”三人下楼,和尚
向雷鸣说:“拿着咱们那些东西再走。”雷鸣答应,带着酒瓶熏鸡,出了会英楼,
一直往北走,到了村口外一二里之遥,前面有一松树林,倒也清雅,当中一块坟
地,内有白石桌一块,三人到石桌旁边,把酒放下,雷鸣说:“师父,我请教你老
人家,不为别故,我要问你一件事,你老人家是出家人,不应管在家之事。华云
龙虽说是贼人,偷的是秦相府,又未上你老人家庙中偷了围桌偏衫五供,何必
师父多管?”济公说:“这话不对,我和尚要不然也不拿他。他不应往我们庙中
去,闹到不堪。”陈亮说:“师父,他并未往你们庙中去呀!”和尚说:“没往我们庙
中,他可往尼姑庵中去了,毁坏佛门静地,我故此拿他。”雷鸣说:“师父不要提
那些闲话,我这里给你老人家预备有酒,你老人家喝酒罢!”和尚拿过来一瞧,
又放下,雷鸣就把熏鸡打开说:“师父吃菜罢。”济公说:“这酒我不能喝,主不
吃,客不饮。陈亮你先喝。”陈亮拿起来就要吃,雷鸣一把手给夺过来,说:“这是
给师父预备的,你不要抢。”陈亮也不知其中缘故,就说:“师父喝罢!”济公接过
酒瓶子来说:“陈亮,你可是我徒弟,我是你师父,师徒情如父子。我要叫人害
了,你怎么样?”陈亮说:“我必要与你老人家报仇。”和尚说;“你所说这话当
真?”陈亮说:“那是一定。”和尚又连说数遍,陈亮说:“师父太烦絮了,你老人家
只管放心,真有人害你,我必要给你报仇。”济公说;“就是。”拿起酒瓶子晃了
晃,连喝了十数口,和尚翻身栽倒,雷鸣哈哈大笑。不知济公性命如何,且看下
回分解。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48

济公全传

第五十五回天兴店施法见贼人小镇店吃酒遇故旧
    话说雷鸣见济公喝了酒,翻身栽倒,雷鸣哈哈大笑说:“和尚我打算你是个
活神仙,事事末到先知,敢情你也被我制住了。”陈亮说:“二哥这是怎么一段情
节?”雷鸣说:“三弟,是我酒内下了***,将他麻倒。回头我把他捆在道路,等
他还醒过来,我羞臊差臊他,看他跟我说什么?”陈亮一听,说:“二哥,你这是不
对,他是我师父,你也不应当。”雷鸣也不回言,提起和尚往东就走。陈亮只打算
雷鸣把和尚提在道旁,焉想到雷鸣来到东岸,一撒手将和尚抛下洞去,拨头往
西就走。陈亮也追过来,见雷鸣把和尚抛下洞去,刚要着急,见和尚往上一冒,
露出半截身,吱着牙,吓了陈亮一跳。陈亮说:“二哥你这不对,你这个乱子惹大
了。济公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术无边,你要报应呢!”雷鸣说。“三弟,你别胡说
了,我已然用***把他迷住,抛在水内,还有什么法术?跟我走罢。”陈亮无
奈,眼雷鸣往北走。走了有二里之遥,眼前是一道土岗,二人刚上土岗,就听得
有人说:“我死的好冤屈,不叫我见阎罗天子,叫我见四海龙王。龙王爷没在家,
巡江夜叉嫌我职,把我轰出来,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我死的好苦!我静等害我
的人来,我们是冤家对头,我把他格死!”雷鸣、陈亮抬头一看,正是济公,吓得
二人魂不附体,拔头就往市跑,后面和尚圩于圩于就追二人跑的紧,和尚追的
紧,二人跑的慢,和尚追的慢。雷鸣、陈亮脚底下一按劲,跑出五六里远,好容易
听不见草鞋响了,二人累的浑身是汗。雷鸣说:“老三,我们前面树林子下歇歇
罢!”二人刚一到树林,和尚说;“二位才来呀!”二人一看是济公,吓的拨头就
跑,和尚就追。二人好容易跑脱了,刚来到土岗,和尚站在土岗之上说:“才来!”
雷鸣、陈亮又往回跑,心中暗怪道:“怎么和尚又跑到头里去?”二人复又跑到树
林,和尚又早到了,说:“才来!”一连来回跑了六趟。雷鸣说:“别这样跑了,你我
往西南去。”二人往西南岔路来,好容易听不见草鞋响了。二人实跑乏了,见前
面有树林子,雷鸣说:“老三,你我爬上树去歇歇,躲避躲避。”说着话,雷鸣往树
上就爬,刚爬到半截,和尚在树上说话了:“我看你往哪里跑去?”用手一指,用
定神法把雷鸣定住。和尚下树说:“好东西!我也不打你,也不骂你,我拘蝎来咬
你。”和尚一念咒,就见地下来了无数的青大蝎子,和尚摘下帽子来说:“我找蝎
子去。亮儿,你给我看着。”说了,竟自往东去了。书中交代,杨猛、陈孝二位班头
同着傅有德在雅座等候多时,不见济公下楼,众人到楼上一看,没了人。柴元禄
说:“伙计,我们那位和尚呢?”跑堂的说。“早已走了,那位雷爷连你们雅座的饭
帐都给了。”柴元禄一听,说:“二位达官,帮我们到通顺店去办案去。”杨猛、陈
孝点头答应,说:“可以。”同着傅有德五个人,出了酒馆,直奔通顺店。到了店门
首,柴头到柜房说:“辛苦,你们这个店里住着一位姓华的么?”掌柜的说:“不
错,昨天走的。”柴元禄一听,说:“了不得了,贼走了!”陈孝说:“不要紧,济公他
老人家神通广大,法术无边,要拿这样贼,亦不费吹灰之力,易如反掌。二位表
头,跟我们到天兴店去瞧瞧,回头再说。”二位班头无法,连傅有德一同来到天
兴店。见客人王忠卧在床上,哼声不止,陈孝说:“客人大喜!”王忠说:“唉,世界
上最难受,莫过生死离别,我要做他乡的冤鬼,异地的孤魂,喜从何来?”陈孝
说:“我给你请了灵隐寺的济公和尚来给你治病,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手到病
除,回头少时就来。”偏巧这话给店里伙计听见,这店里掌柜的生长一个腰痈,
有碗口大,疼的要命。伙计就告诉掌柜的说:“你在门口去等着,回头你见了和
尚就磕头,求他给你治病,那是济公活佛,手到病除。”这掌柜的果然到门口。投
了凳等着。偏巧来了个和尚,掌柜的趴下地就磕头说:“圣僧救命!”磕过头一
看,是隔壁三官庙的二和尚,掌柜的说:“为什么给你磕头?”二和尚说:“我不知
道你为什么给我磕头?”掌柜的说:“我等济公和尚。”这位二和尚走了。工夫不
大,那边来了一个穷和尚,来到近前说:“辛苦了!这店里有闲房么?我住店。”掌
柜的一看,和尚褴楼不堪,说:“我们这里是大客店。”和尚说:“我在街口统了个
弯看过了,就是你这个店小。”掌柜的一赌气,转过脸来不理穷和尚,焉想到和
尚冷不防,照定掌柜的疮口就是一拳,打的脓血溅了一地,血流不止。店里伙计
一看,各抄家伙,要打和尚,由里面杨猛、陈孝蹿出来,说:“千万别打,为什么?”
就见掌柜躺在地下,“哎呀!哎呀!”直嚷,说:“和尚不好,和尚打死我了!二位达
官别管,非打这和尚不可!”陈孝说:“先别打,你把情由说说。”掌柜就把方才之
事一说,陈孝说:“这位和尚就是济公呀!”掌柜的一听,说:“既是济公,求你老
人家给治治罢,这算白打了。”和尚说:“不白打,你好了。”说罢,由兜囊掏出一
块药,放在嘴里嚼了嚼,给他敷在疮口之上,就见由疮口往外流出烂肉,和尚口
念六字真言,“奄嘛呢叭咪哞!”用手一摸,立刻腰痈好了,复旧如初。大众这才
给济公磕头,把和尚让到店内。见上房东里间屋中,卧着客人王忠,哼声不止,
一见济公进来说:“圣憎,我这里病体沉重,不能给你老人家行礼,圣僧慈悲慈
悲罢!”和尚说:“好办!”叫伙计拿半碗凉水,半碗开水,和尚掏了一块药,扔在
水内化开,给客人王忠喝下去。工夫不大,就觉着肚子“咕噜噜”一响,气引血
走,血引气行,出了一身透汗,五脏六腑,觉着清爽,身上如失泰山一般,立刻病
体痊愈。和尚出来,到外面屋中坐下,傅有德坐在那里,净等和尚给找黄金下
落。和尚一看说;“柴头杜头你们救了人,不教人家上吊,又没有六百两银子,这
不是叫我和尚为难?”傅有德说:“师父,不必为难,你们三位办你们的公事,我
自己就走了。”屋里王忠听见,叫陈孝出来问是怎么一段情节。柴头就把上回
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客人王忠说:“把傅有德叫进来,我今日给他六百两,教
他也不必寻死,就算我替济公济了他。”陈孝一听,心中甚为欢悦,一想:“这件
事倒做的周全。”拿了六百两银子,递给博有德,傅有德道了谢,拿着银子出来
说:“师父你老人家不必为难了,有王客人周济我六百两银子。”济公一看,照傅
有德脸上“呸”阵了一口,说:“你真好没报由!我给你找不着十二锭黄金,你再
要人家的银子,你认识人家么?”闹得博有德脸上一红一白,又把银子给送到屋
里,自己一想:“倒莫如我一死。”和尚说;“傅有德你的十二锭金子被谁偷了去,
你可知道?”傅有德说:“就是那少年拿绳子偷去。”和尚一镣衣襟,说:“你来
看!”连柴元禄、杜振英都一愣,见和尚贴身系着一个银帽子,露着十二锭黄金,
二位班头也不知和尚是哪里来的。和尚叫傅有德瞧瞧,“是你的银帽子不是?”
傅有德一看,说“是。”济公说:“你看这十二锭金子,是你的不是?”傅有德说:
“是。”和尚说:“是不是我和尚偷你的?”傅有德说:“我也没敢说你老人家偷我
的。”和尚用手一指说;“你来看,偷金子的人来了。”傅有德抬头一看,见外面一
个少年的男子,穿的衣服平常,后面跟定一个妇人,傅有德说:“果然是树林子
给我药吃的人。”那人两眼发直,直奔天兴店而来。不知是怎么一段隐情,且看
下回分解。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49

济公全传


第五十六回郑雄途中见济公王贵林内劫孤客
    话说济公在天兴店,用手一指点,见外面有一人两眼发直,后跟一妇人。书
中交代,来者这人,住在千家口东街,姓马名茂。他父亲马振刚,他有两位兄长
都务本分,耕读传家,惟有马茂是个逆子,吃喝嫖赌,无所不为。那日他在大街
之上,把银钱衣服全都输了,无脸回家,买了一根绳子,意欲上千家口外,无人
之处去缢死。偏偏巧遇见傅有德肚肠疼痛,他带有痧药,说:“我给你些药吃
吃。”傅有德吃了,靠着树就睡着了。马浅见他一个孤单行客,想:“他身上必有
金银,我摸一摸他肚腹,他要醒来,我就说,我摸你肚腹,还有疼痛否?他若不醒
之时,有什么,我拿了就走。”便伸手一摸,把银幅子就摸出来,一看,里面有十
二锭黄金,他把绳子扔下,拿着黄金幅子就走。自己一想:“我把我妻子接出来,
找两间房子,把黄金换了一锭过日子,倒是乐事。”想罢往前便走。见北边有一
个大苇塘,他四下一瞧,杏无一人,把银幅子连黄金理在那里,留了一个暗记,
自己回归干家口。刚到了家门口,他父亲马振刚立在门口,一见马茂气往上冲,
说:“畜生,你在外面无所不为,怎么又回家来了?”马茂说:“我接儿媳来的。我
也不在你家吃饭了,家里算没我这个人便了,以后你也不用再管我了。”马振刚
听了,忙说;“好好!你趁早把你老婆接出去罢,不要在家里再生我的气。”马茂
即到里房,唤出妻子,要他跟了就走。妻子不敢跟他出去,因知他在外面无所不
为,怕他生出异心把她卖了。他妻子孙氏,本是贤德之妇,跟婆婆说:“我不愿
去。”老太太说:“不要紧,你只管跟他出去,有什么事,自有我给你做主。”孙氏
无法,跟马茂出来,走到半路,马茂说:“我告诉你,我若不发财,我也不能接
你。”孙氏也不理睬他,跟他出了干家口的村口。到了苇塘,寻着理黄金所在的
暗记,马茂刨开一看,十二锭黄金踪迹不见,里面有一堆大粪。书中交代,十二
锭黄金是被挤公拿去了。当柴元绿、杜振英救了博有德的时候,说:“你等着,由
南边来一个穷和尚。”为何济公由北边来呢?那就是济公把柴头杜头支开去救
傅有德的,和尚走到北边,把黄金刚出,带在贴身,出了一回恭。照旧埋上。这时
候马茂一瞧就愣了,方才由家中接妻子出来,说的大话不小,把妻子接了出来,
此时黄金没了,再把妻子送回去,那如何能行?真是话出如箭,岂可乱发?一入
人耳,有力难拔,自己无法可想,连话也没了。带着妻子往前正走,刚来到天兴
店门口,济公由里面看见,用手往外一指,说:“傅有德你看,偷你黄金的人来
了!”傅有德往外一看,果然不错,见马茂两眼发直,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说:“众位,我今天是报应临头。”一边说,一边跑,刚到面前一个水坑,“扑鸣”落
下水去,冒了两冒,即时身死。他妻子孙氏一见,就放声大哭。正在痛哭之间家
中有人跟了来,怕马茂卖了女人。跟来之人,见马茂落水溺死,把他妻子孙氏动
回,告诉他父亲并两位哥哥。马茂已死,把尸身捞起来掩埋,把孙氏送回娘家另
聘,这话不表。单说这和尚把十二锭黄金给了博有德,叫柴元禄、杜振英把二百
两银子盘费拿出来也给傅有德,说:“我和尚念你是个义仆,我赏你二百两银
子。”傅有德是千恩万谢,拿着金银告辞走了。柴元禄可就说:“师父,我们已到
通顺店去了,华云龙是昨天走了,你老人家把盘费都给了博有德,这比不得在
临安时节,眼前出门,在外吃饭要饭钱,住店要店钱,该当如何是好?”和尚说:
“不要紧,勿论大小饭铺店家,吃饭住店,只要我和尚一指鼻子就走不了。”杜振
英说:“对,不指鼻子也走了。”三个人这里说话,客人王忠听了咱己一想:“济
公给我治好了病,我应当酬谢酬谢,人心都该如此。”随后拿出一百两银子来
说:“给师父做盘费。”和尚一瞧恼了,说:“你拿这一百两银子,算谢我么?我家
值万贯,谁来要你酬谢?快请拿回,我决不收领。”王忠听如此说,亦不敢再给
了。济公说:“二位头儿,跟我拿华云龙去。”柴杜二人无奈,跟和尚出了天兴店,
陈孝等送出来。济公带着二人,走了已有数十里之遥,到了一座小镇,进店坐
定,三人也觉得腹中饥饿了。柴元禄一想:“和尚大慈悲了,把银于都施舍了,现
在囊中一文钱也没有,如何是好?吃饭得给饭钱,住店得给店钱,只得把富余的
夹衣裳当了得一用或八百,方可食宿。”想定主意,说:“师父,你老人家只顾行
好事,把银子一两不留,这吃饭没钱,如何办法?”和尚说;“不要紧,我自有道
理。你们二位不用着急,跟我来!”二位班头无奈,只得跟着和尚走路。来至西
面,有一座大酒饭店,厨下刀勺乱响,座客满堂,和尚就往里面跑,柴、杜二人跟
进,一直来到后堂坐定。跑堂的一瞧,见一个穷和尚同着两个人,穿着月白褂
裤,白骨钮扣,左大襟,两只岔配鞋。伙计心里暗忖道;“这个样子,还不愿在前
头这桌子上坐,还到后堂来吃?”后堂一概是金漆八仙桌椅凳,和尚在当中坐
下,柴、杜二人在左右坐下,伙计过来说:“三位来了!”和尚说:“算我没来。”伙
计说:“来了,三位要什么酒菜?”和尚说:“你们这里卖些什么?”伙计说:“我们
这里烧烤红白,煮煎炒炖烹炸,大碟中碟小碗,应时小吃,随意便酌,果品珍馐,
两京碗菜,粗细便饭,上等高摆海味全席,一应俱全。”和尚说:“上等海味,每席
价需多少?”伙计说:“八两银子一席。”和尚说:“给我来一桌,要好绍酒一坛。”
伙计答应,心里暗想,“这穷和尚吃这顿饭花这些饭资,何不换些齐整的衣服?
岂不是好?看他们吃完了,拿什么钱来给我?”当时只得楷桌抹凳,杯盘狼藉,小
菜碟杯筷摆好,随即将于鲜果品、冷荤熟炒、糖拌蜜饯、鸡鸭鱼肉各莱齐上。和
尚说:“二位吃罢。”柴元禄、杜振英二人知道是腰内无钱,说:“师父,你吃罢!吃
完了没钱给人家,我们不敢吃了。”和尚大声说:“没钱不要紧。”柴头说;“没钱
你怎么讲?”和尚说:“不必担忧,吃完了没钱,他也无法。他要打,打轻了也不算
什么,打重了他得给养伤之费,倒有了饭吃了。”柴灶二人也不敢吃,伏在桌边,
和尚又吃又喝,说:“这鸭子欠烂,海参欠发,炖肉太咸,做的不入味,伙计过
来!”伙计说:“大师父要什么?”和尚说:“这些菜都不合口,你给我一条活鲫鱼,
头尾烧汤,中段糟溜鱼片,放醋。”伙计答应。和尚拣什么好吃就要什么,也不嫌
贵贱,并且越贵越高兴,大吃一顿,几乎吓坏了伙计。吃罢,叫伙计过来算帐,堂
官一算说:“合共计纹银二十四两四钱。”和尚说:“不多,值得值得!外给小帐银
二两。”伙计说:“谢谢师父。”和尚说:“不用谢得,推小僧匆匆,未及带得分文。”
伙计说:“没钱怎样?”和尚说:“你告诉掌柜的,给我写上帐罢。”伙计说:“小馆
没有帐的。”和尚说:“没帐写在水牌上就是了。”伙计说:“写水牌,也是帐呀!我
们一概不赊,你给钱罢。”和尚说;“没钱,你瞧着办罢。”伙计一听,来告诉掌柜
的说:“和尚吃了二十四两四钱,他说没有钱。”掌柜的一听,怒气上冲,说:“红
口白牙,吃了东西,要甜的不敢给咸的,要辣的不敢给酸的,吃完了不给钱?打
你也不值,就是不要打你也要打你。众友给我打他!”和尚说:“老柴老杜你瞧怎
么办?”柴头杜头说:“我们没主意。”和尚说:“掌柜的不要着急,我给你变钱。”
掌柜的说:“你变罢,不给钱你今天走不了。”和尚呆立半天说:“掌柜的,我们商
量商量,我吃了你的东西,我给你吐出来对不对?”掌柜的一听,说:“你胡说!吐
出来我卖给谁去?”和尚拍着桌子喊嚷:“哎呀,二十四两四钱呀!”伙计一瞧说:
“哭也要给钱。”掌柜的正要打和尚,只听外面一声喊嚷:“贤弟,你我到里面吃
杯酒。”扳来一起,进来二人,带着十数个从人。一见济公,二人赶奔上前,要给
和尚的饭帐。不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49

济公全传

第五十七回避难巧救遇难人雷陈误入黑贼店
    话说济公在酒馆吃完了酒饭,没钱会钞,掌柜的正不答应,帘扰一起,进来
两个人。前头这位身高九尺,膀阔三停①,头戴青缎壮士帽,身穿皂缎箭袖袍,
腰系丝驾带,足登单青薄底靴,面似乌金,重眉阔目,高鼻梁,四字方口,这位乃
是临安城凤山街的天王郑雄,带着有几个从人。后面跟着一位武生公子打扮,
俊雅人品,此人姓马名俊,绰号叫做白脸专诸,原籍是常山县人氏,为人最孝老
母。他踉郑雄是因同年至好,马俊由常山县来到临安探望郑雄,见郑雄的母亲
双目复明,因问郑雄说:“老太太的眼睛怎么好的?”郑雄把做寿,济公怎样治好
的话,—一述说一番。马俊一听,说:“灵隐寺济公既能治眼,现在我娘亲也是眼
睛看不见,何妨劳兄长同我去代求求济公?”郑雄答应“可以”,二人同到灵隐寺
一问,说不在寺内,听说济公被临安太守赵凤山清到昆山县治病去了。二人无
奈,回来后又连找数次,并未遇着济公。马俊要告辞回家。郑雄说:“我同贤弟去
逛一逛。”收拾行囊,买了许多的东西,带着几个家人,二人一同起身。这天走在
道路上,阴天飞细雨。面前是镇店,到了街上,见有酒馆,郑雄说:“贤弟你我吃
杯酒罢。”二人便进了酒馆。往里走,听后面一嚷,郑雄抬头一看,正遇了济公,
赶奔上前,忙行了礼说:“师父一向可好?”柴、杜二人一看,是认得的,说:“郑大
官人,你二人从哪里来的?”郑雄一看说:“二位头目为何这样打扮?”柴头说:
“我们办紧要机密事。”郑雄说:“师父嚷什么?”和尚说:“哎呀!欺侮死了我也。”
①三停:“停”,把总数分成几份,其中的一份是“一停”。此处三停是指身高九尺的
“三停”,即三尺,谓其人身材魁梧。——佛学指归注http://ofo.coc.cc
郑雄说:“哪个敢来欺负你老人家?”和尚用手一指伙计说:“就是他。”吓得伙计
就跑。柴头说:“郑大官人你莫着急,且问为什么欺侮他老人家?”郑雄说:“师
父,为什么欺侮你老人家?”和尚说:“吃完饭不放我们走,只管要钱。”郑雄一
听,倒也好笑,说:“吃了人家东西,哪有不要钱的人?这也不算欺侮你。吃多少
钱,我给还便了。师父,你出门为何不带钱?”和尚说:“什么不带钱,带着二百两
银子。”柴头说:“带的二百两银子,他都施舍了,一文钱没有留下。”郑雄说:“师
父,既没钱不要坐下就吃,这幸亏我来,我若不来呢?”和尚说:“你若不来,我就
不吃了呢。”郑雄一想:“这倒好,算计好了,吃我的。”连忙叫过马俊来引见,另
整杯盘,连柴杜二人一同坐下吃酒。方才坐定,就见帘扰动处,进来两个人,前
头这位文生公子打扮,人品俊雅,头戴蓝绸头巾,身穿翠蓝袍,白袜云鞋,儒儒
雅雅。后面跟定一人,头戴青缎软帕包巾,身穿青小夹袄,腰束钞包,青夹裤,白
袜子,打绷腿蹑鞋,外罩一件青绸子铜毫,面色青白,两道斗鸡眉,一双鸥口眼,
鹰嘴鼻两腮无肉,长得兔头蛇眼,龟背蛇腰。济公一看,就知道这个不是好人。
书中交代,前头这位公子,原来是龙游县人,姓高名广瑞,在龙游县北门外开高
家钱铺,家中很称财主。原来三房合一单丁,伯、叔、父亲就是高广瑞一人,三房
给他娶了三房媳妇,谁生养儿子,算谁院君之后。这高广端的舅舅,在临安城开
绸缎铺,高广瑞在他舅舅铺子学习买卖。这天他要告辞回家,他舅舅说:“你要
离不开家,你就不用来了。”高广瑞说:“不是我恋家,我昨天做了一梦,甚伯。梦
见我祖母死了,我不放心,到家瞧瞧就来。”他舅舅给了他十两银子盘费,他自
己还有二十多两银子,由临安起身。到了那干家口,在饭铺之中吃饭,过来一位
老者说:“大爷,赏我几个铜钱,让我吃点东西。”高广瑞一看,老者须发皆白,甚
为可怜,说:“老者,你那边吃顿饱饭,我给钱便了。”老者吃饱了要走,高广瑞打
开银包,拿了一块银子,给了那老人,然后给了饭钱。刚要走出饭铺,过来一个
人,穿一身青,说:“客人贵姓?”高广瑞说:“我是龙游县的,我姓高。”那人说:
“我姓王,名贵,也是龙游的人氏,咱们是乡亲呢。方才那老者我看他不是好人,
他是山贼的采盘子,瞧你有银子回头他在半路上等着你,不但你把银子去了,
还要投了命,你我一同走罢。”高广瑞本来没出过门,听这话害怕,跟着王贵一
同走了。到前方这座镇店,天飞起雨花来,王贵说:“贤弟,你我喝点酒再走。”二
人进了酒馆。和尚一瞧,就知王贵不是好人。济公目不转睛瞧他,未免郑雄众
人也都回头瞧他,王贵说:“贤弟,你我别处喝去罢。”二人出了酒馆往前走。出
了镇,来到树林子中,四面无人,王贵说:“你站住!”高广瑞说:“做什么?”王贵
说:“这就到了你姥姥家了,你打听打听大太爷我是做什么的?我姓王名贵,绰
号叫青苗神,青苗不长,我没有路,青苗一长,我就有了饭吃了。我久在大道边
做买卖,你趁早把银子衣裳都给了我,我把你一杀。”高广瑞一听,吓的颜色更
变说;“王二哥,你我都是乡亲,我把银子给你,你饶我这条命罢!”青苗神王贵
哈哈一笑,说:“你那妄想了,大太爷做了这些年的买卖,没留过活口。这时候我
饶你了,明日你一个手指头就要我的命了,你用手一指说:‘你这人是路劫贼。’
就办起我来了。你趁此把衣裳给我一件一件脱下来。要不然,我拿刀都剁坏了,
衣裳少卖钱,我是要骂你的。你快把脑袋伸过来,给我杀了,不然烦躁了,我就
拿刀乱砍。”高广瑞一听,吓的战战兢兢,口中说不出话,哀求道;“好爷爷,我把
银子给你!”一边说一边把银递过,“我把衣服也都给你,只要留一条裤子。但求
你饶我这条性命,我感你老人家的好处。”王贵听罢,一阵冷笑说:“小辈你不必
多说,我是向例不留活口的。”高广瑞见哀求不转,自己气往上冲,伸手抓起一
块石头,照定贼人打来。王贵哈哈大笑说:“你真胆大包天,敢在太岁跟前动土,
老虎嘴边拔毛!”抡刀就剁,只听树林西边有人喊:“合字让我!”王贵回头一看,
只见从那边来了三人。前头那人,有诗为证:
      头大项短胆气豪,蓝脸红须耳生毛。专管人间不平事,剪恶安良
    乐陶陶。
后跟一位穿翠蓝褂,俊品人物,来者非是别人,乃是雷鸣、陈亮。只因济公禅师
把二人用定林法制住,说拘蝎子蜇他二人,把两个人吓的战战兢兢。济公走远
了,雷鸣、陈亮方能动转,两个人撒腿就跑,跑到这个树林子,天下起雨来,两个
人在一棵枯柳里躲雨,两人心神不定,商量着回头上哪边去好。正在这般景况,
只见来了两个人,陈亮一看说:“二哥,你看这两人来的不对,一个是儒儒雅雅
老实人,一个是贼头贼脑滑溜的样式,怕其中有缘故。”正在猜疑,见二人进了
树林,王贵叫住,高广瑞晓晓不休,两个人所说的话,雷鸣、陈亮都听得明明白
白。二人正要赶过来,青苗神王贵瞧见两个人的样儿,先吓了一跳,说:“二位贵
姓?”雷鸣说;“我姓雷名鸣。陈亮说:“我姓陈名亮。”王贵一听,说:“二位一说高
姓,我就知道了。你就是风里云烟雷鸣雷大叔么?这是圣手白猿陈亮陈三爷
么?”两人一听,把眼一瞪说:“我打你个球囊的!”“你是雷大叔,他是爷爷。”王
贵说:“你是祖宗。”陈亮一拉刀,王贵说:“你是祖宗尖。”雷鸣说:“方才你说的
话,我都听见了,你把银子给我拿过来!”王贵就把银子递给雷鸣,雷鸣又说:
“你腰里的银子也给我。”王贵也摸了出来。雷鸣说:“你把衣裳脱下来。”王贵
说:“大爷莫这么办,咱们都是合字。”雷鸣说:“放你娘的狗屈!”过去一刀,把贼
人耳朵砍下一个来。王贵说:“大爷我们瓢把子来了!”雷鸣、陈亮一回头,叽伶
伶打一寒战,有一宗岔事惊人。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49

济公全传

第五十八回董家店双杰被害济禅师报应贼人
    话说雷鸣、陈亮正要杀王贵,王贵用手一指说:“我们瓢把子来了!”雷鸣、
陈亮二人一回头,王贵撒腿就跑。陈亮随后就追,说:“奸贼,我要叫你跑了,算
我不是英雄。”王贵连头也不回,急急如丧家之大,忙忙如漏网之鱼,恨不得膀
生双翅,跳出树林子,偏巧眼前遇一道水沟河,有三文宽,王贵跳下水去,浮水
过去进命。陈亮见王贵跳下水去,有心绕过去再追也走远了。陈亮一想:“便宜
了他罢!”高广端来说:“不是二位大太爷搭救,我这条性命死在贼人之手。”陈
亮说:“你姓什名谁,哪里人氏?怎么跟赋人一同搭伴走路?”高广瑞说:“我姓高
名广瑞。”就把在千家口吃饭之故,细说一遍。雷鸣说;“我们也不是绿林人,把
这三十两还给你罢!”摸出来递给广瑞。广瑞感思不尽,说:“二位救了命,积了
德了。我家三门共我一条根,我在龙游县北门外开高家钱铺,二位倘到敝地,千
万到敝会屈驾枉临一叙。”陈亮说:“好,你赶路罢!”高广瑞方告辞别,陈亮他本
是热心肠的人,说:“二哥,你看高广瑞他一个人走路,又没出过门,倘若在道路
上,仍遇着歹人,就了不得了。咱们二人也没事,何妨在暗中跟着他,送一程。”
雷鸣说:“也好。”二人说着话,就远远的跟着高广瑞,往那条路去。雷鸣、陈亮止
住脚步,也觉着饿了,天仍然下小雨,陈亮说:“二哥,你找到哪里去住店吃饭?
天也不早了。”雷鸣说:“前面有座董家店,离此不远,那买卖做的和气,从前我
在那店里住过,这话是上二年的事,而且我在那店里养过病。有一位董老掌柜
很是慷慨,可不定那老掌柜在不在了,或已换了人。”陈亮说:“好,你我就上董
家店去。”说着话来到一座村庄,南北的街道,朝东的店,二人上前叫门,里面有
人把门开了。陈亮一看,这人三十以外的年岁,淡黄的脸膛,身着蓝布褂,系着
青围裙,白袜青鞋,像个伙计的打扮。看了看雷鸣、陈亮说:“二位住店么?”陈亮
说:“住店。”说着话二人就缓步进内。一进大门,迎面是影壁,转过影壁一看,是
转正的北上房,东西两溜单间上房,廊下有一张桌,上面有一个纱灯,有一人在
那里吃酒。那人见雷鸣、陈亮进来,一扬手,把纱灯打灭了。雷鸣、陈亮也不惜
意,也没瞧准是谁,伙计让着来到东配房坐下。书中交代,这座董家店,此时不
是董家店了。皆因老掌柜一死,两位少掌柜的不务本分,跟青苗神王贵吃喝嫖
赌。这天,王贵说:“二位少掌柜,把买卖让给我做吧,每年我给你们几百吊钱。”
二位少掌柜就把店让给王贵。王贵本是打闷棍出身,找了绿林中几个小伙计,
帮他做买卖,遇有孤单行客,行李稍丰的,他们就谋害了,大家分派资财。王贵
素常跟他众伙计说大话,自称绿林中大有名的人都是他的晚辈,都叫他是大
叔,众伙友也不知王贵有多大能为。今天王贵由外面回来,身上衣裳也都湿了,
耳朵少了一个,流血不止,有一个伙计姓吴名纪方,爱说笑话,说:“寨主怎么耳
朵丢了~只,衣裳湿透了呢?”王贵说:“莫提了,真是丧气。我在小镇店吃饭,遇
见人家打架,动起刀来,无人敢劝,我过去一劝,误把我耳朵削了。我焉能容他?
那人拿着刀一跑,我就追,他跳下水去要跑,我追下水去把衣裳也湿了。好些人
给我跪着央求,我也不能不卖人情,大众劝我回来,明天必得给我来磕头,你把
干衣裳给我拿出来换换。”伙计只当是真事,也不问了,拿出衣裳来。王贵换上
说;“给我打点酒,做点心。”伙计打了两壶酒,做了两盘菜,王贵在廊檐下坐着
喝酒,自己越想越后悔,幸亏我两条飞毛腿,不然死于雷鸣、陈亮之手。正在思
想之际,听外面叫门,王贵想要说不叫伙计开门,然而伙计已出去开了门,把雷
鸣、陈亮往里一让,王贵一见,吓得魂飞魄散,急把灯打在地上,一溜进了上房,
心中乱跳,见伙计把雷鸣、陈亮让到东屋去。伙计出来,王贵把纪方叫进来,王
贵说:“方才来的这两个人,你认识不认识?”伙计说:“我不认识他。”王贵说:
“一个叫风里云烟雷鸣,那白脸的叫圣手白狼陈亮。”伙计一听,说:“这二位名
头高大,咱们得跟他接交,回头不叫他们给饭钱。”王贵说:“我告诉你,这两个
人是我的仇人。”伙计说:“怎么与你有仇?”王贵说:“今天我由于家口跟了一号
买卖,来到大树林子下,刚要动手,雷鸣、陈亮过来说:‘王大叔你好。’过来给我
请安,我说:‘你们二小子做什么?”雷鸣、陈亮说:“见面分一半。’我不答应,他
们倚仗人多,与我交手,他们也赢不了,偏巧我把银子丢了,我一检银子,他们
把我耳朵给削了去。今天活该回头把他们两个人害了,我正好报仇,有银子多
少,你们大家分,我不要。”伙计说:“就是罢。”王贵附耳说“你如此如此”。伙计
点头。来到东配房说:“二人吃什么?”陈亮说:“你们这里有些什么?”伙计说:
“有炒豆腐,烩豆腐,豆腐干,豆腐丝。”陈亮说:“不吃,有别的没有?’伙计说:
“没有,我们掌灶的,人家请了去办喜事,连我们家伙全借了去了,你要吃酒,小
鸡子宰两只,白煮煮,无酱油,惟有酒没酒壶,要喝拿瓶打二斤。”陈亮说:“就是
罢,要二斤瓶打二斤酒,烧鸡二只。”停了一息时光,伙计都拿了进来。雷鸣、陈
亮喝了几口酒,陈亮说:“不好,二哥怎么我心里闷的慌。”雷鸣说:“我的心里也
是如此。”陈亮说:“哎呀!合字朵尺窑吗?”说着话,雷鸣翻身跌倒。伙计一瞧,
说:“寨主,这两个人老了。”王贵说:“好。”陈亮此时心尚明白,一听是青苗神王
贵说话,情知没了命了。伙计见陈亮少时也躺了,就告诉王贵,王贵说:“他们两
个人身上有一包三十两银子,那是我劫的人家的,还有一包五两,那是找的。他
们身上倘有多余的银子,我不要了,均是你们伙计的。”伙计一听,不大愿意,分
赃没分,犯法有名,先说为报仇,这时又要银子了,伙计无法可强,又不敢说。王
贵拿着刀,由上房出来,要杀雷鸣、陈亮。刚到东房台阶,就听外面叩初‘店门,
说:“开门开门!睡觉来了!”王贵一听,说;“纪方,你先把外面的人支发走了,莫
教他来搅我。”伙计来到门洞说:“谁呀?”外面说:“我睡觉来的。”伙计说:“住店
没有空房间了。”外面说:“上房没有,就住配房。”伙计说:“配房也没有了。”外
面说:“配房住满了,厨房。”伙计隔门缝一看,是个和尚。书中交代,来者正是济
公。原来日中在小镇店,同郑雄、马俊、柴、杜二位班头在酒馆吃酒,吃完了酒,
天尚未晴,郑雄说:“师父,你我今天就住在这后面店内,倒也方便。”济公说:
“好。”来到店中,说了回话,各自安歇。睡到有二更无,和尚说:“柴、杜二头,跟
我起来拿华云龙去,他在树林上吊呢。”柴、杜二班头说:“真的么?”和尚说:“真
的。”二人起来.同和尚出了店。天还下雨未晴,柴头说:“师父,华云龙在哪里上
吊?”和尚说:“我不知道?”柴头说:“不知你说什么?”和尚说:“我叫你两人起来
逛逛雨景,上头下雨,底下踏泥,这比睡觉还好。”柴头、杜头两个气就大了,也
不好言语。和尚来到董家店首,讨过包袱,重新包大了些,包裹好,和尚才去叫
门。伙计说:“没房。”和尚说:“别的不妨,惟我是保镖的,怕物丢了道上,赔不起
人家,我故恳求一宿。”伙计隔门缝一窥,说:“你是个和尚,怎么说是保镖?”和
尚说:“我保的暗镖。”伙计说:“你保的是什么物件?”和尚说:“水晶猫儿眼,整
枝珊瑚树,古玩等货。”伙计一听,进去告诉王贵:“外面来了一个和尚,暗保镖
的,净是值钱重货宝贝等物,咱们先发大财好不好?这次做成了,倒有几万,每
人可分七八千。”王贵说:“也好,先把东属领上,让他上房去。”伙计来到外面开
门。济公要施佛法,大显神通,报应贼人,搭救雷鸣、陈亮,且看下回分解。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50

济公全传

第五十九回济公火烧董家店雷陈送信找云龙
    话说王贵想要发财,先把东屋门锁上,叫伙计去开门。伙计开门一看,和尚
同着两个人,搭着一个大包裹。和尚说:“你帮着报包裹。”伙计过来搬不动,和
尚说:“两位帮着。”柴、杜二人也帮着,四个人抬着往里走。来到上房,伙计心里
想道:“这必是好东西,四个人搭着且费尽心力,不想他三个人怎么搭来的。”和
尚来到上房说:“纪伙计,贵姓呀?”伙计说:“你知道我姓纪,还问我贵姓?”和尚
说:“我瞧你像姓纪,我真猜着了。”伙计说:“大师父要用什么菜吃呢?”和尚说:
“你们有什么?”伙计说:“你要都有。”和尚说:“炒豆腐、烩豆腐、豆腐干、豆腐
丝,没得别的。我们掌灶的,人家办喜事请了去,连家伙都借了,有小鸡子两只,
没作料,对不对。”伙计一愣,心里说:“怪呀,这话是我刚才跟他们那两位说的,
怎么和尚说这话?”济公答了话说:“我省得你说呀!”伙计说:“不是,你要什么
菜全都有。”和尚说:“要三壶酒,来两样现成的莱。”伙计答应,嚷喊:“白干三
壶,海海的迷字。”和尚说;“对,白干三壶,海海的迷字。”伙计一听,吓了一跳,
心想:“了不得了,和尚也许懂的。”伙计想罢,说:“和尚,什么叫海海的迷字?”
和尚说:“你讲理不讲理?你说倒来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什么叫海海的迷字?”
伙计想了一想说:“不是,我说的是要好干酒。”和尚说:“我也是要好酒。”伙计
然后把外边酒菜拿来,和尚拿了酒壶,瞧了半天说:“伙计你喝呀!”伙计说:“我
不喝酒。”和尚说:“老杜、老柴喝。”柴、杜二人每人各拿一壶来,三人喝了三壶,
俱皆翻身跌倒。伙计告诉王贵:“已把上房的三个人制住了。”王贵说:“好,先报
仇,杀他们两个人,然后再发财。”带领手下人,各执钢刀直奔东配房,要杀雷
鸣、陈亮。急急来到东房窗外,找不着东房的门了,王贵说:“伙计,东房的门,我
怎么找不着了?”伙计说:“我也找不着门路了,怪不怪?”王贵一着急说:“咱们
先到上房杀和尚,然后再报仇。”众人这才直奔上房。纪方说;“我动手。”他进了
西里间,刚一举刀,和尚就吱着牙,吓了纪方一跳,站在那里不能动转。王贵在
外面一瞧,见纪方举刀不杀,心中气往上冲,说:“我叫你杀他,你举着刀吓人家
么?”王贵自己拿刀进去,要杀和尚,他刚一举刀,和尚用手一指,把王贵用定神
法制住了。和尚说:“好东西,你要谋害我和尚,回头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和
尚又用手一指,把外面几个伙计全都定住。和尚够奔东配房,推门进去,掏了一
块药,把雷鸣、陈亮扶起来,把药用开水化开给两人灌下去。少时二人还醒过
来,睁眼一看,见济公眼前站着,雷鸣忙跪下磕头:“弟子愚昧无知,我害你老人
家,你老人家不记仇,反来救我,真是宽宏大量,弟子给圣僧陪罪!”和尚说:“你
也不用陪罪,我两位班头叫人家拿***治住在上房躺着,我给你两块药,你
们去把他两个人救过来。他们要问你,如此这般。”雷鸣、陈亮点头,和尚仍回上
房躺下装睡觉。陈亮、雷鸣来到上房,把柴头、杜头救过来,二位班头一睁眼,
说:“原来是雷爷、陈爷,二位从哪里来?”雷鸣说:“我们由千家口来,到这里住
店,叫不开门,我二人蹿房进来,见他们店内要害你们,我们把他等拿住,把你
们二位救过来。”柴头、杜头一看和尚还睡呢,二位班头这个气就大了,柴头说:
“好呀!和尚还是会掐算,叫我们住贼店,要不是你们二位,我们没了命了。你们
二位拿药把和尚救过来,问问他。”陈亮说:“药可没有了。”和尚说:“浑蛋,打我
腰里掏出块药来,放在我嘴里,还不行么?”雷鸣等都笑了。济公说:“你们四个
人先出去,我报应青苗神。”四个人出去,到了外面,只见和尚先取过干柴一把,
连油亦覆添于上边,用火点着,霎时间只看见烈焰腾空,怎见得?有赞为证:
      南方本是离火,今朝降在人间。无情握火性炎炎,大厦宫室难占。
    滚滚红光照地,忽忽地动天翻;尤如平地火焰山,立刻人人忙乱。
众人看着四面火起,就听济公在里面嚷:“了不得了,快救人哪!我出不去了,要
烧死我了!”外面众人一听,说:“了不得了,济公出不来了。”雷鸣本是热心肠
人,一听济公喊嚷,自己一想:“我用药酒害和尚,和尚反不记仇,来到店内拿住
贼人救了我,总算宽洪大量。现在我瞧济公烧死在里头,我居心对不起和尚,我
应该舍死忘生,闯进火场,把济公救出才是,人得知恩报德。”想罢,往火里就
闯,连蹿带跳,蹿到里面,见和尚在里面站着。济公本是故意试试这几个人的心
田。雷鸣蹿进里面说:“师父,不要着急,你老人家伏在弟子身上,我把你老人家
背着蹿出去。”和尚说:“好,你过来背着我。”雷鸣往地下一蹲,和尚往雷鸣身上
一扒,雷鸣背起来往墙上一蹿,和尚一打千金坠,连雷鸣带和尚都摔在火中,吓
得雷鸣连蹿带跳躲开火。和尚说:“你背不动我?”雷鸣说:“师父,你老人家别注
下坠就好了。”和尚说:“别往下坠,那行。”雷鸣又把和尚背起来,刚住上一蹿,
和尚一念:“奄敕令赫!”忽忽悠悠,连雷鸣起在半空中。陈亮、柴头、杜头一瞧,
见雷鸣背着和尚直往上起。雷鸣吓的魂不附体,说:“师父,这要往下一掉,要摔
死呢,要摔做肉泥烂酱的。”和尚说:“不要紧,摔不着。”口念:“奄敕令赫。”忽忽
悠悠往下流,一会儿,脚踏实地;也没捧着。雷鸣把和尚放下,吓了一身汗,心中
乱跳,说:“师父,把我吓坏了。”和尚说:“我要带你上天,拜望拜望玉皇爷,你没
那么大造化,咱们快走罢!回头叫人家瞧见,说咱们是放火抢夺,再把咱们办
了。”陈亮说:“对,你我快走罢。”四个人同着和尚往前走,出了村口,陈亮说:
“二哥,我跟你说句话,你们三位头里走。”和尚说:“二位班头,咱们头里走,他
们两人要出恭。”陈亮同雷鸣止住脚步,雷鸣说:“三弟叫我做什么?”陈亮说:
“咱们是同师父一同走好,还是革走好?”雷鸣本是直肠汉,说:“单走亦可,同师
父走也好,那有什么?”陈亮说:“二哥,你真没心眼,要说飞檐走壁之能,窃取灵
妙之巧,刀棒棍枪,长拳短打,能为武艺,二哥比我强,我不如你,要论机巧灵
便,见识精明强干,足智多谋,见景生情,你可不如我。你想师父带着二位班头
去拿华云龙,咱们跟着师父走,到见了华云龙是帮着师父拿华二哥,是帮着二
哥跟师父动手呢?”雷鸣说:“对,怎么办呢?”陈亮说:“我有主意,这叶一举二
得,三全其美,都不致得罪。跟师父说:‘咱们帮着找华云龙去。’见了华二哥,再
告诉他,济公带人到来拿他,叫他快躲。咱们两头都不伤,你瞧好不好?”雷鸣
说:“好,还是贤弟你的主意比我高。”商量好了,二人追上济公,和尚说;“你们
二人商量好了。”陈亮说:“我们两个人打算替师父找华云龙去。”和尚说:“对,
见了华云龙就告诉他,说我要拿他,叫他快走。你们两头全不得罪,对不对?”陈
亮说:“不是,我们访着他,必来给师父送信。”说着话,雷鸣、陈亮就走。和尚说:
“咱们哪见哪?”陈亮说:“师父说罢。”和尚说:“咱们在龙游县小月屯见罢。”说
着话,和尚同二位班头竟自去了,陈亮一听和尚说小月屯相见,陈亮一想:“不
好,小月屯有绿林的朋友在住着,也许华云龙上小月屯去。”跟雷鸣一商量,二
人直奔小月屯去。头一天,离小月屯还有三十余里,天黑了,住在半路镇店。第
二天,给了店饭帐,二人直奔小月屯来。刚一到村内,见对面来了一人,头戴粉
绩缎六瓣壮士帽,上按六颗明珠,绣云罗伞盖,花贯鱼长迎门一朵素绒球,秃秃
乱晃,身穿粉续缎窄袖瘦领箭袖袍,上绣三蓝花朵,腰系丝驾带,单衬衫,薄靴
子,白睑,手中拿着菜筐,里面有几样果子,右手提着一条活鲤鱼。雷鸣、陈亮
一看,正是华云龙。不晓得华云龙由何处而来?且看下回分解。
  

清凉界主人 发表于 2005-8-22 22:51

济公全传

第六十回众匪棍练艺请英雄登山豹赌气邀拜兄
    话说雷鸣、陈亮来到小月屯,正往前走,眼前来了一人,正是华云龙。书中
交代,华云龙怎么会来到这里?原本这小月屯住着一位老侠义土,姓马双名元
章,绰号人称千里独行。此人武艺出众,本领高强,平生不收徒弟,就传授了两
个侄儿。一个叫马静,外号人称铁面夜叉.又叫黑虎怪海;皆因马静是黑脸膛所
起,一个叫马成,外号皆称探海龙,弟兄两个,是家传武艺。老英雄马元章在外
面闯荡江湖数十年,永远不跟绿林人搭过伴。他手下有两个人,一个叫探花郎
高庆,一个叫小白虎周兰,他俩成家立业,就是本地人不知他俩是绿林中人,则
知道他是财主有产业。老英雄看破红尘,自己有一座家庙毗卢寺,就在庙中出
家。虽然出了家,没受过戒,不知道僧门中有什么奥妙。自己虽好道,常习经卷,
总不得准报,就把庙中事交给高庆、周兰看守,自己出外方游去。老英雄走后,
家中一切事务都归马静料理。每年马静出去一趟,或是一千八百里。找一处地
方住下,做买卖,偷的都是官长富户、大买卖人家,得些银钱,打着骡子驮了回
来,街坊邻居要问,马静就说取了租子回来。马静也是一身好武艺,平生就交了
一个朋友,也是本地人,姓李名平,跟马静学了有五成能为,人送外号叫登山豹
子李平。有一个兄弟叫李安哥,住在小月屯村外,开酒铺为生。常有本地的匪
根,在他铺子喝酒,三五成群,凑了十数位,竟要跟李平学艺。这些人本来都是
无赖匪根,游手好闲,无所不为,狐假虎威。这些人都有外号,叫做:平天转、满
天飞、转心狼、黑心狼、满街狼、花尾狼等,凑了十几个人。在小月屯村外有座破
三皇庙,在庙内立把式场,认李平为师。人家练工夫,为的是身子健壮,这些人
练能为,所为充光棍,李平交结这些人,可以多卖点酒,各有所贪。这些人吃别
人的东西不给钱,吃李平的酒饭不敢不给钱。时常跟李平练工夫,这个练一趟
刀,那个练一趟枪,后来,这些人里有一个外号叫军师的,说:”你们不用练了。”
大众说:“怎么不用练?”军师说:“师父无能弟子浊,李平本来就是有名无实,跟
他练不行了。”大众说:“不跟他练,跟谁练去?”军师说:“咱们这地方算谁有
名?”大众说:“要讲真有名,就是铁面夜叉马静。”军师说:“咱们何不把马大爷
请出来,咱们跟他练。”大众一想:“这话对呀!”众人商量好了,次日早晨,大众
来到马静门首叫门,拿着红白帖,有家人进去一回禀,马静由里面出来。大家一
瞧,说:“马大爷早起来了。”马静说:“众位找我什么事?”众人说:“我等久知马
大爷威名远振,特意来请你老人家。我等在三皇庙立把场子,要跟你老人家学
武艺,马大爷只要肯教我等,必有一分人情。”马静一瞧,心里说:“交结你们这
些匪徒,把我都沾染坏了。”嘴里不肯得罪,都是老街旧邻,马静说:“众位既来
约我,按说我不当辞却,无奈现在我母亲病着,我所以不能从命,众位请罢。等
我母亲好了,我必去。”大众碰了个大钉子回来,都埋怨军师胡出主意,叫我们
碰钉子。军师说:“你们众位不用埋怨我,我要不叫李平把马静清出来,我不叫
军师,叫我小卒,好不好?”大众说:“就是。”正说着话,李平来了,军师说:“李大
爷,有人给你带了个好来。”李平说:“谁给我带好?”军师说:“就是马静。”李平
说:“你胡说!我跟马静是知己的朋友,情如手足,又常见,不是带好的交情。”军
师一听,说:“李大爷,你别说了,终日间你老说马大爷跟你至好,今天我见了马
大爷,我说:‘马爷我提一位朋友,跟你至好,你必认得。’他问我:‘是谁?’我说
‘登山豹子李平。’他想了半天,他说:‘土居三十载,无有不亲人,就算认识罢,
跟我没多大交情的。’”李平一听,气往上冲,说:“我告诉你说,我并未借马静的
字号,闯我的人物,我们交情是有不假。”军师说:“李大爷你要真跟马爷有交
情,你能把马爷请到这里来,踢一趟腿,打一趟拳,我算信服你。”李平说:“那算
什么?我要请他,他不来也得来。”军师说:“就是罢。”李平赌气,一直够奔马静
家来,不用叫门,来到里面,马静一见,说:“贤弟,从哪里来呀?”李平说:“兄长,
小弟我合你怎么没交情?今日你叫那军师何苦来给我带一个‘好’去呢?”马静
说:“何出此言?”李平把在三皇庙合军师说的话,从头至尾述说一番,马静说:
“贤弟,他这些话是激你,你别听他那话。”李平说:“无论是他激不激,请兄长明
天跟我去一趟,给我转转脸。”马静说:“好,明日我就去。”李平说:“我走了,明
日见。”次日李平找马静同到三皇庙内,众人一瞧马静来了,大家欢喜非常,全
都给马静行礼,说:“马大爷来了,我等正在盼望你老人家。”这个倒茶,那个买
点心,大家众星捧月,马静一瞧,大殿前摆着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马静在大
殿前,有桌椅处坐下,内中有一人姓胡名叫胡得宜,外号叫黑心狼,说:“马大
爷,我练一趟拳你看看。”说着话,胡得直打了一趟拳,平天转贾有元练了一路
单刀,满天飞任顾拿过大刀劈了一套,练完了,问:“马大爷,你看这趟刀好不
好?”马静说:“好。大刀乃百般兵刃的元帅,自古来廉颇、黄忠的大刀,恐不如你
的刀法纯熟。”任顺一听,把脑袋一晃,心思道:“我这能为行了。”又过来一个白
花蛇贵有礼说:“马大爷,你瞧我一路花枪。”拿起花枪来练了一趟,说:“马大
爷,你瞧怎么样?”马静说:“好,花枪为百兵之首,古来子龙、子胥真不如你这枪
的着数。”贾有礼一听,心中甚为喜悦,自己觉着能为大了。加练完了,又过来一
位叫邹士元,外号叫狼狈,说:“马大爷,请你看我练一趟宝剑。”说着拿过剑来,
练了半天,练完了,问马静,马静说;“真好,这路剑可赴鸿门。”邹土元一听,也
乐了。大众都练了,马静看了心里想道:“刀不像刀,枪不像枪。”马静说:“李平,
我教你一场,你也练一趟,叫他们瞧瞧。”李平说:“可以。”当时把拳脚一拉,真
似:
      太祖神参丢四平,斜井绕步遏英雄。使到迎门刀入鞘,倒退一步
    不留情。低水势,扫地龙,十二连拳往上攻。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北
    海滚江龙,上使马蹄高,下使低个平。
练完了,真是气不涌出,面不改色,心满意足。大众齐声说:“好,果然强将手下
无弱兵。”众人说:“马大爷辛苦辛苦,给我等开开眼睛,见见世面。听说马大爷
你老人家汉锏出名,求你老人家练一趟。”马静一想:“叫他们开开眼。”自己把
双锏拿起来,说:“众位多包涵.”把门路一分,施展开了。怎见得,有赞为证:
      出手式双龙摆尼,梢带着枯树盘根。托鞭挂印惊鬼神,暗藏毒蛇
    吐信。白猿翻身献果,操式巧任双针。阴阳锏上下分,藏龙伏虎紧护
    身。夜叉探海无敌将,摘星换斗取命追魂。
马静一练,大众都瞧愣了,焉想刚练完了,就听庙的土墙外有人说:“练的好!”
马静不瞧则可,抬头一看,吓的亡魂皆冒,不知叫好之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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