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书法批评的学习笔记【之六十一】（“时代”的好坏与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卫生局

很早就听说有几个“业界精英”在探讨这个时代究竟是一个好时代还是坏时代，有的已经不是在探讨了，而是已经开始“引吭高歌”或者“慷慨陈词”了！最初并不在意，觉得这话题没多大意思，你一个写字画画的，关门好好用功不就得了，时代好坏与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鲁迅那样一个大腕还“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呢，顶多也就是“横眉冷对”一下，冷对完了还得“俯首甘为孺子牛”，你吵吵什么呢？
后来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纠结其中或者说叫做被绕进来的并不仅仅是一些虾兵蟹将，书画界如雷贯耳的许多腕儿也开始发声了！先是《书法》杂志的胡传海先生，他在《无道的书法》中说，“现在，是需要我们对任何问题进行深刻反思的时候了。当我们破坏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空气、水源等等资源之后，其实，我们把我们自己的精神家园也给破坏了。如果说生存的生态系统已经瘫痪，那么文化的乃至精神的生态系统也业已崩溃。从书法界来说，争抢当书法官、抄袭作品、错字连篇、钳制批评、恶意举报、拉帮结派、代人写稿、假拍抬价、连办展览、滥出作品集、恭维研讨、收冠名费等，恶心的事情一串接一串。”在胡先生看来，当下的书法界浑浊不堪目不忍睹令人呕血三升！相反，同样是书坛重量级人物的何应辉的看法却与之相反，“我认为，现在正是全面发展书法艺术的好时候。”最权威的张海主席也说话了，他说“目前书法艺术正处于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期，当今时代是一个需要‘大家’,也一定会出现‘大家’的时代”。也有“和稀泥”的，2015年第四期《书法》说，“对于从事书法工作的人来说，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个不好的时代，好的是社会安定，又有群众基础，不好的是钱字当头人心浮躁。”最新的发声还是来自上海，2015年6月初，上海报业集团总经理高韵斐发表讲话说，对于文化人来讲，“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首先，中国正处在一个文化饥渴、行业井喷的时期，整个文化产业的发展给我们提供了巨大的想象空间。根据国际经验，人均GDP超过5000美元是居民消费转向精神文化消费为主的重要拐点。2011 年，中国人均 GDP 就已经达到 5000 美元，可以说，中国的文化消费已经具备了起飞的基础。行业的蓬勃发展也在资本市场得到了验证，我们看到现在各行各业都在进军文化产业。从国家的大格局来看，对文化软实力的重视，将会带来制度的变革，制度的变革又会形成政策红利，推动经济增长和行业繁荣。现在国家需要我们把文化软实力做大做强，这就要依靠在座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的紧密携手。所以，我想首先从国家、社会、市场的需要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其次，中国正处在一个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浪潮，为包括报业在内的一切传统行业的转型提供了人才、技术、资本的土壤。”
" M! G: V$ Z" p4 g我们真的是很难想象时代的好坏是怎么确定的？有什么量化的指标？就是真有，我们也想象不出他和整日价关起门来写写画画的艺术家们有多大的关系！要说时代的混乱，哪个朝代能和五代十国比？在中国历史上，五代十国是一个金戈铁马蹂践当时整个社会、处处布满腥风血雨的年代，而雄视“五季”乃至深刻影响两宋及元明清一直到今天的中国书法发展史上的重要书家杨凝式的一生都是在这一特定的历史时期度过的！“世人尽学《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凤子，下笔便到乌丝栏。”和五代十国相比，我们这个时代怎么样？但和杨凝式比，你又怎么样？
当下对所谓“时代”的唱衰分为两个阵营，一是对这个时代全盘否定，以为是污水横流惨不忍睹，睁开眼就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闭上眼就是杀人越货贪官污吏；二是对当代艺术家作品的否定，以为我们无论怎么折腾都玩不过古时候那些落难（《寒食帖》）、哭丧（《祭侄稿》、吃药丸子（《鸭头丸帖》）报天气（《快雪晴时帖》）的几行随手字，“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小豁胸中气。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反正人家怎么玩都是好的，我们摆弄的那些就不是个玩意！我们书画界的精英人物大都博学多识，对中国历史不说是了如指掌也应该了然于心，他们应该知道，从五代十国一路走过来，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所存在的所有你认为“污水横流惨不忍睹”的现象哪一个朝代没有？即便是胡传海先生所说的“抄袭作品、错字连篇、钳制批评、恶意举报、拉帮结派、代人写稿、假拍抬价”，哪个朝代不是比比皆是俯拾即是触目即是？过去没有出版作品集搞展览开研讨会这一说，如果有，舌烂莲花谀辞泉涌者绝对不亚于今天！相反，我们这个时代提供给书画家们的资料资讯和手段材料确是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无可比拟的！颜柳钟王苏黄米蔡见过甲骨文吗？有电脑吗？会玩苹果六吗？知道微信微博和客户端吗？
5 S2 a, m) @# l资料显示，在陆俨少的时代，大多数画家只能拥有珂罗版、芥子园的条件，即使吴湖帆张大千所能看到的古人真迹也相当有限，而当代画家则可借助全世界的公私收藏一睹原作风采，更可以把下真迹一等的印刷品收入囊中仔细把玩！什么样的时代能和我们这个时代比？再说作品，历史上几乎每一个朝代都看不惯本朝的作品，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把上古中古近古的画作夸得天花乱坠，而对“今人”嗤之以鼻，而几百年以后的我们回头去看张彦远时代的画作，那是怎么样的精彩绝伦啊！还有那个身为宋代画院的“书画学博士”的米芾米老师，那么一个空前绝后的一代大家，《宣和画谱》却一件也不收录他的作品，足见米芾米大师的画风并不为宋代当权者们的认可，可我们现在看来，米芾米老师该是何等的光彩照人啊！这位作画“不专用笔，或以纸筋，或以蔗滓，或以莲房，皆可为画。纸不用胶矾，不肯于绢上作一笔”的另类画家，不但创造了“米家山水”这一绘画史上的丰碑，还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精神遗产和文化遗产！所以我们今天许多人对当代人的书画作品“目不忍睹”不足为怪，历史自有公论！洪厚甜先生认为，“我们现在已经具备了超越前人的这种条件”，我们唯一缺乏的是“心境”！他说，“我们处在一个信息量极其大的社会环境里面，古人没有这么大的信息量，但是他多了份内心的恬静，这种恬静和静默的精神境界，正是现代人很难超越和具备的一种东西”。没错，单说作品，我们不会相信自己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折腾几十年摆弄出的东西会比不过古人吃饱喝足之后趁耍酒疯时信手涂抹的那几笔，我们唯一缺乏的就是一个心境，一种恬静和静默的精神境界！不要说太久远，明清时代的文化人对四书五经几乎都能倒背如流，没有一个相对安静的心境，那玩意背得下来吗？我们呢，不要说倒背如流，你打着灯笼找一个能不磕巴顺顺溜溜念下来的教授试试！
仔细想想，艺术家或者艺术批评家对于时代的评头论足也无需大惊小怪，说好也罢，唱衰也罢，都在情理之中。这就像一款艺术作品，优劣是很难“统一思想”的。宋画不错吧，可刘海粟就认为那不过是工匠所为，“只有工艺价值，没有艺术价值。”梵高的东西不错吧，可他和米芾遭遇《宣和画谱》一样，不被人承认。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人的心理作用！打官司的人赢了官司马上就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而输了官司的人就会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咒骂法官伤天害理草菅人命践踏法律；平步青云春风得意的人就会说这个社会公平公正慧眼识英才，总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的人就会觉得这个社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苏轼可是位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旷世英才吧，但当别人把“凤翔猪”和“汧阳猪”弄混以后，苏轼苏老师也“大意失荆州”信口开河颜面尽失！同样的错误也发生在李邕身上，某青年书法爱好者总是拿自己的习作请李邕指点，蔡邕也总是能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后来这个小青年从自己的旧作中抽出一幅给李邕看，说是自己收藏的一幅王羲之的真迹，李邕马上眉飞色舞眼睛发亮赞不绝口，还一一指出其中点画精道之处！对于一个时代的评价其实也是这样，无所谓好无所谓坏，完全在于自己的角度和心态！“闭门即是深山，开卷随处净土”，艺术家们不是最会标榜“洁身自好”吗，那我们就不要去管外面的世界如何污水横流蚊蝇乱飞“万户萧疏鬼唱歌”，“心静自然凉”，你自己静下心来安心于自己的创作不就行了吗？时代没有好坏，艺术家却有云泥之别霄壤之分；“艺术就是玩玩，如此而已”（胡传海语），但艺术的感染力决定了他的生命力！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头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我相信我们智慧的艺术家们渐渐地就不会再为时代的好坏而纠结，因为他们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光明的季节，有一个希望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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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刀客

没有见解，空长

汉安无墨斋

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心境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