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边点滴
田树苌
万物静观皆自得,与世无争,宠辱皆忘,方得大自在。身闲气定,越能品砸出书法的真谛。书法最终还是一种内省自娱的个体心性修为。书法首先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先要有高尚的品格德行,在辅之以深厚的学问修养,真正读懂书法背后的中华传统文化的深厚内蕴,才能明白为什么会产生书法艺术,明白书法在表现什么,如何去表现。
我对唐楷的态度有点像“敬鬼神而远之”。就拿颜真卿楷书来说,真感到高山仰之,不可企及。但颜楷与其他唐人楷书一样,方正匀齐,严整精致,矜持刻板,殊少韵趣。它几乎没有给后人留下多少创作的余地。千百年来,除极少数有创造性的书家外,绝大多数书家任你怎么写也难逃脱出樊篱,只能等而下之,堕入俗格。
我把我写北碑的最高坐标定在《石门铭》。我服膺康南海对此碑的评价:“飞逸奇浑,分行疏宕,翩翩欲仙”。我在《石门铭》里真正领悟到书法有法而又无法的超然状态,那种极松弛、极淡逸、极空灵的羽化而登仙的境界,是写唐人楷书时永远感受不到的。
一度时期,我作书撑意使气,鼓努为力,点画粗踈,结字乖张,满纸黑气,一味霸气。近几年,随着心境的变化,于书法也由浓酽转淡泊,由奇诡转中和。除了少数重要的出书或展事的约稿外,其余基本态度是无为而为。现在的状态是思考多于动笔,有时候受古人法书或今人佳作的启发,有时候读到名言佳句突然触动了书写神经,就会书兴勃发,一诉胸臆。
古人讲“既雕既琢,复归于朴”,随着年龄增长,越发的不喜欢那些纤巧、绮丽、轻靡的东西,而特别钟情于古拙、朴茂、野逸的书风。去冬今春,我又重新找出《敦煌书法》、《北魏墓志百种》,边揣摩边临习,感觉里边百般滋味,越写越放不下。
书法是线的艺术,草书最能体现书法的线条之美。因此,锤炼线条是写草书的一大任务。书家通过柔软而富有韧性的笔锋的运转,写出流转有韵、姿态万千的丰富的线条。故而,草书艺术水平的高下,重要一点是看线条的表现力。
实践证明,写草书一定要适当快一些,要爽一点。不必像怀素那样下笔如雨骤风狂,但也要爽利迅捷,飒飒生风。写草书要有一种气势,所谓“笔所未到气已吞”。写草书绝对不能四平八稳,板滞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