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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4-12-11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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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乎!李敖助理--王裕民已經在數天前自殺身亡
十月末的自敘帖研討會是台灣書法界近幾年來的盛事,台北故宮為之特從庫房內調出《自敘帖》原件,配合日本文物專家所拍攝的高精密照片以及紅外線攝影一同展出四天,而在這次的研討會中王裕民婉拒主辦單位的邀請,但是卻在研討會第一天穿著蝙蝠俠的衣服鬧場,和傅申以及他太太發生口角,此事當日中國時報文化版敘之甚詳,而這應該是王裕民最後一次的公開露面。 - J! c& h( |! A F( V
之後一個月,便傳出了王裕民自殺身亡的憾事。 ; M# q3 \, F7 H+ [+ e9 j, A
雖然王和傅申不合,但是王裕民對於古代中國書法的一些考證工夫,仍然不得不讓人佩服,下文為傅申對於王裕民針對蘇舜欽書法墨跡研究的短文,原文發表於11月的《典藏古美術》 7 S: A1 U/ X,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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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蘇舜欽的〈五言絕句〉 論「考鑑」的「辨偽」作用
0 |2 X4 \/ y6 n" { 懷素論辯的周邊收穫
4 W* o. u; r' A& w4 h文/傅申(台大藝研所教授) % P- f; x v1 M, h; n' o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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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的懷素論辯,就像任何學術論辯一樣,辯論雙方不是一定會達成共識,甚至各執己見,使局外人愈如墜入五里霧中,不見真象。
: D( J9 Q% g- N7 a8 U然而在雙方各自鑽研探索的過程中,都會有些意外收穫,不一定有關主旨,卻解決了久懸的疑案。 1 a A& F2 n3 {) Y, Z+ A$ j
在今年10月底的「懷素自敘帖與唐代草書」學術討論會之前,論辯雙方主要有李郁周先生及青年學者王裕民參與,旁觀者都可以感受到二位的投入,他們對主題用力甚深,不論是資料上、方法上都給人許多學習和思考的空間,因此筆者在拙著〈懷素自敘帖的臨床診斷〉中雖然不能同意李氏的「文彭摹本說」而力辯之,並重申宋跋皆真之論;但仍然肯定二位的考證和論辯,有助於學術的提升,並表示敬意。
- q+ N, ^* S4 f3 q本文之撰,乃因上述拙著倉促間不能對某些細節作較為深入的研考和發揮,校稿時也不能補入,故單獨成篇。在書畫鑑定上,以書畫的筆法和風格來鑑定真偽,是為「目鑑」,以歷史及文字的考證來鑑別,稱為「考鑑」。本文主旨即如標題所示。 - Y1 R0 Z) H! o# `
蘇舜欽(1008~1048)是研究懷素〈自敘帖〉不可避免的名字,因為根據他自己的一則題跋,以及宋人的記載,他曾收藏懷素〈自敘帖〉的一卷真跡,只因為卷首「前一紙縻潰不可綴輯」因而為之補書。一般相傳目前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墨跡卷,前一紙「紙色微異」(見文徵明跋語),就是蘇氏所補,從卷首:「懷素家長沙……」一共六行的草書就是他的書跡。
( C; |& U7 A( c: W且不論第一紙前六行是否蘇舜欽親筆,即使認為那是摹本,那六行字仍代表了蘇舜欽摹仿懷素的風格。 4 V" q6 u, t f1 Q! T
為了要證明或否定上述的傳統認知,我們都希望能找到蘇舜欽其他的書跡來比勘。他的生命很短,書跡也少,台北故宮一幅也無,直到1970年筆者注意到日本《槐安居樂事》圖錄的書跡中就有一幅蘇舜欽的〈五言絕句〉草書冊頁,其後筆者在東京國立博物館見過原件,用筆中鋒圓轉,書風確是出於〈自敘帖〉,無款印,只有裝貼於左方的長條裱紙上王文治(1730~1802)的題鑒: ; V" N7 g# J4 u @: u
蘇子美書跡不多見,其奇妙處乃至於此!渴筆處猶可想見古人飛白之韻。嘉慶庚申(1800)觀於池上書堂。文治。
. r! d/ a. P$ @. P& \可見在王文治之前,此詩已傳為蘇舜欽所書,實際上在清初的書畫著錄(《式古堂書畫彙考》)中就已出現。至於是否為真跡,無從深考,那時《契蘭堂法帖》本的〈自敘帖〉尚未發表,所以也看不到蘇舜欽在慶曆8年(1048)9月14日的題跋刻本。其他深藏於叢帖中的資料也分散各處,在美國和台灣收藏的法帖有限。因此在當時可以稱之為「孤本」的〈五言絕句〉只能用約略的時代風格來衡量,只是感到在書風上可以與黃庭堅的草書屬於同一時期,而黃庭堅在〈草書杜老詩後與黃斌老〉的自跋中云:
, k6 L2 r0 p' k N9 E予學草書三十餘年,初以周越為師,故二十年抖擻俗氣不脫,晚得蘇才翁子美書觀之,乃得古人筆意;其後又得張長史、僧懷素、高閑墨跡,乃窺筆法之妙。 8 x: D2 W; Y! _* \# U4 R
可見山谷的草書是從蘇舜元(才翁,1006~1054)、蘇舜欽(子美)兄弟得古人的筆意,而蘇氏兄弟也受懷素影響: . B- C' \! Y- |( ~' S5 O; j
才翁以書獨步一時,其草聖多得之懷素,而山谷……又出於才翁也。〈龍江夢餘錄〉
9 m" H& c+ n$ |' Y: g4 n) w從這些模糊的文字記述,加之蘇才翁的大草書也無傳世,因此對蘇舜欽名下的〈五言絕句〉始終不能肯定或否定。
+ r1 x3 v( f$ N# w這次懷素論辯中,王裕民在這一點上有所突破。當他檢視蘇舜欽名下的作品時,除了列舉近年出版的刻帖中材料外,他舉出〈草書五言絕句〉這一首詩的作者非是蘇舜欽,而是王安石。詩名〈南浦〉云:
4 W# @- ?" O2 V6 C8 }; k南浦隨花去,迴舟路已迷;暗香無覓處,日落畫橋西。 ! t6 C: D6 o+ m C7 P
所以他下了一個結論「其偽可知」(《假國寶》(台北:桂冠),頁17)。因此筆者在上述拙著(《書法鑑定兼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中說: ( e+ n2 g) g) h0 T9 z) h$ [, j1 G
前人不可能寫後人的詩句,因此要推翻這是蘇舜欽的書跡,應該已經可以成為定論了,筆者也深服此論。
$ d5 d3 l9 r4 w3 P" ]- f後來又查對了蘇舜欽與王安石的實際年齡,接著說:
! Q$ E) J& q1 \/ u, q1 }$ L# I雖然王安石(1021-1086)比蘇舜欽(1008~1048)晚出十三年,但蘇氏去世時,王氏已經二十七、八歲,如果不能確定這首〈南浦〉詩是王氏在蘇氏去世後所作,在邏輯上實也不能擔保蘇氏一定不會寫王氏青年時期的詩,正猶如筆者仍可以引述李(郁周)王(裕民)二氏之論一樣,但機率總是較少的。
5 A9 G0 I v. x I* j& S) ~那是邏輯推理的原則,為了確定這絕不是蘇舜欽的書跡,還是要查證一下才放心。在文淵閣版的《四庫全書》中有《王荊公詩集》第50卷,及《臨川文集》卷26中,都有這首〈南浦〉詩,可證確為王安石詩。但兩集皆非編年體,此詩亦無詩序,因而無從考知其確實作詩年代。
. a# {! e6 S7 H- h好在有近代學者不憚其煩地將王安石的詩作了繫年的工作,李德身教授於1986年完成了《王安石詩文繫年》一書,上述的〈南浦〉五言絕句即繫年在元豐8年(1085)王氏65歲,僦居秦淮小宅時所作,第二年的4月,王安石就病卒於此。 : j! P6 z" a$ f" r& a
再參閱1992年劉乃昌、高宏奎《王安石詩文編年選釋》一書,該書雖未將每詩繫年,但出現在王安石一生最後的歸隱階段:〈閑居江寧時期〉。兩書作者不約而同都認為〈南浦〉五絕是王安石的晚年詩。因而,王裕民推翻此詩的書者為蘇舜欽已經「鐵證如山」。
. W5 Q( g9 x0 r4 |" @2 d; o$ h讓我們回到鑑別的方法問題:若在尚未得知此詩的作者為王安石之前,而先要在蘇舜欽的《蘇學士集》中去找此詩來印證,在方法論上,就難於得到同樣有力的結論。為什麼?因為當你在《蘇學士集》中找不到這一首〈南浦〉詩的時候,你不能因為這個理由而得出絕對否定的結論,而只能說「很可能」這不是蘇舜欽的詩作。因為:詩集中沒有此詩並不代表他不曾作此詩,因為有所謂的沒有被收入詩集中的「佚詩」。正如這首〈五言絕句〉,確實也曾被編入傅平驤編的《蘇舜欽集編年校注》一書的「拾遺」詩中。只有被證實此詩確是別人的詩,尤其是被證實此詩在時間上是遠在蘇舜欽去世30多年之後才出現的時候,此一否定的結論才會真正得到定案。這在鑑定上稱之為「硬傷」,因為一般對風格和優劣的分析是帶有主觀性的,而這是不存爭議的客觀事實。 6 b B4 T* J4 i, Y* y$ p9 p
「考鑑」在鑑定書畫上的功能,唯有當「考鑑」上出現正面的答案時,這件書畫才會有真跡的「可能」;但是,「考鑑」並沒有肯定為真跡的直接決斷力。例如,王氏《臨川文集》中有此詩,吾人仍不能決斷此〈五言絕句〉的書跡乃是出於王安石之手,因為任何後人都有書寫此詩的可能。但是反過來,當證實此詩為蘇氏去世後的王安石所作,則可以立刻否定其為蘇舜欽的手筆,便絕無商量的餘地了。這一個例子,具體說明:「考鑑」的正面結論,雖為「真跡」所必需,卻無「判真力」,但是它具有「絕對」的「辨偽」力! 1 b; F3 _& W% I
所以將〈五言絕句〉的書者排除於蘇舜欽之外,筆者認為這是過去兩年懷素〈自敘〉辯中最無爭議的重要周邊收穫。也是將書畫鑑定中「考鑑」的功能發揮得最好的佳例。
' t2 r Y" h1 `+ ^4 k0 g" D# u日期:2004‧11 : w: X! _8 g+ r* t& ~% n% F
--清閟閣閣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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