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璞归真之美
李胜财
当代书坛,由于高等教育的快速发展和书协组织的勤奋工作,书法家队伍迅速扩大,一派繁荣景象。但是人们明白,人工培养、快速生长的东西,内在的品质容易弱化,人们更看重、更向往自然的生长。只是这种自然生长已经越来越难得了。故此,你若看到刘树人的书法,便会留下深刻印象。刘树人的字很有特点,如果用最简洁的语言来描述,我想莫过于“返璞归真”来得恰当。《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返璞归真”:去掉外在的装饰,恢复原来的状态。他的字,表现的就是自然之态、质朴之美。
美是艺术的真髓,艺术的本质就是发掘和表现客观事物的美。这种发掘和表现是通过艺术家的创作完成的,即:艺术家发掘和表现的美,不是客观事物的简单再现和复制,而是包含了艺术家的审美创造。刘树人的书法,追求一种大朴的境界和大美的气象。他也喜欢“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秀美,“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妍美,但他更喜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茫之美,“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壮阔之美,“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辽远清旷之美,这便使他的书法表现出浑厚、质朴、圆润和简净的风格。他的字,大气而不霸悍,雄强中又显儒雅;拙朴而不刻板,敦厚中又显灵动,不重在表现每个字点画的中规中矩、精致秀美,而是注重营造作品的整体气息,通过用笔的轻重、结字的欹正、墨色的浓淡等变化,来抒发他内心的情感意趣,字里行间充盈着一种真率和自然。仔细品味他的字,你能感受到回归山野的宁静与厚重。
刘树人的书法,走的是以碑为主、碑帖兼融的路子,他在探求书法艺术的真脉。这源于他对书法的本质和发展规律的深刻认识。他认为,中国书法传统深厚,但传统是发展的,不是封闭的,要讲继承中的创新。自晋唐形成帖学正统,到清代碑学大兴,再到清末民初碑帖兼融,正是书法继承与创新辩证发展的过程,是书法发展的“正、反、合”。四十多年前,他得到一本柳公权的《玄秘塔碑铭》和一本清末状元刘春霖的小楷《进学解》,以后又写“二王”、米芾,打下帖学的底子。随着对书法理解的加深,他又致力于魏碑、汉隶和金文,并由此探索形成碑帖兼融、朴厚流畅的艺术风格。他有诗曰:“北碑南帖本一家,何必硬分你我他。兄弟孪生还有异,去粗去俗取精华。”他注意把北碑、墓志、摩崖等字“雅化”,取其厚重、拙朴之意而去其粗野;又取帖学的秀美、灵动而去其甜俗,结体取碑的生动多趣,笔致重帖的典雅纯净,从而形成自家面目。海上名家刘一闻先生评论他的字:“有着一种厚重刚毅的艺术风格”,“这一由隶、碑而入行草的实践类式,除了方法得当以外,在创作上及审美借鉴上,将会有着无尽前景。”
刘树人是在用心写字。这不仅是说他长期临池,不断锤炼技法,更在于他对书法进行着独立而深刻的思考,虔心向艺,以期获得书法艺术的真诠。当代书法发展很快,但对书家的负面影响也显而易见,其中之一,是统一的组织活动比如展览、培训等很强势,容易造成书家的艺术个性模糊,面目雷同,这是违背艺术的本质要求的。他认为,书法的表现形式是用毛笔在宣纸上写汉字,本质是把汉字艺术化。而艺术强调的是个性、抒情性,艺术化不是美术化,更不是模式化。因此,他的字从传统走来,又有现代审美趣味,不复制古人,不简单追求把字写得“好看”,与电脑pk;有个性化的风格追求,不模仿名人,这与一般以写像名家和老师为能事不同;不断探索艺术表现手法,注重书写的抒情表意,不重复自己,防止艺术表现力的“结壳”。这样做,当然很难。但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书法艺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返璞归真,什么是真?真,就是客观事物的原本、本性。庄子曰:“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那么,“谨守而勿失”什么呢?刘树人认为是淡泊之心。这是市场经济背景下当代书家所必须的。刘树人正遵循着书法的本质和规律而不断前行,目标是达到书法艺术的真境。他在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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